荷塘武夷山之大祭祀小说

摘要：蜿蜒的武夷山道在迷蒙的春烟中伸展出去，似乎永没有尽头。欧阳生踏着石级，一步步坚定的走向山外；从此他将永负心灵的残缺，走完他一生的旅程。然而，生命中毕竟还有希望；在山外，或许又有一片蔚蓝的天空在等待，有一块厚实的土地在祝福。他走着，少了一点少年的浮躁，增添了几分从沸腾到冷凝的痛苦的成熟。人生的路比这武夷山道还要长啊；可任它是漫漫羊肠小径，相信也终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 一

这是1986年的一个春日早晨，初升的阳光贪婪地吮吸着草叶上清澈的露滴，一支原始的单纯明净的曲子响起来，那是武夷山竹梆发出的动人颤音。悠悠山道上，一辆牛车缓缓驶来，牛脖子下挂着的小竹梆，应和着得得蹄声，奏出有节奏的脆响，车上坐四个人：赶车的中年汉子，这篇故事的主角之一欧阳生，老单身周棠贵，还有一位是南禅寺的月空和尚。他们刚从镇上回来，周棠贵买了点猎枪火药，这时正不住地用手摩挲他那只光滑锃亮的牛角药筒。欧阳生初入武夷，正神情兴奋地四面看风景，他是外乡人，20来岁，中专学校毕业后在地质小组工作，现因工作上的关系，要去梅源见一位重要的人物朱况。

翻过一个缓坡，牛车在坡上歇息一刻，欧阳生发现对面的山坳里一片粉红色的云霞，铺展在层层秀妍迷人的小山丛中。这典型的南国红色砂砾岩群里，氤氲着早春时节沁人心脾的气息。千万树梅花一齐开放，像无边无际的织锦，一直融进远山那迷蒙的苍绿中。轻风拂过，花枝招展，红瓣乱飞，那真是花的山、花的海、花的天堂。这充满生气的少年人背起一个简朴的行囊，离开牛车，从山道上跳下坡来直奔河畔，那里正有几位村女在水边捶洗衣裳，阳生从河心的小石台上燕子般的跳过去时，因为太快而失去平衡，终于在快到对岸的地方落下水来，姑娘们哈哈大笑，欧阳生有点窘，跑到岸边坐在石头上，将鞋子脱下来往地上倒水。

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含笑问他：“哎，远道来的客，到阿梅源来做么呢？”

欧阳生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远道来的？”

“就晓得哉！”姑娘转动着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笑吟吟地说。

“我来找朱总经理，朱况。你们谁认识他？”

姑娘们又一次大笑起来，在这晴朗又煦和的春天里，笑得格外的明媚俏皮，有人说：“淑吉，快引人家回屋哉！”那最先招呼欧阳生的姑娘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便忙将洗好的衣裳拾进篮里，低着眉道：“走去哉！”欧阳生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朱况同志……是？”姑娘道：“是阿的爹爹。”欧阳生大喜过望，便同她一道回村，路上他几次要为姑娘提那篮子，都被谢绝，问她名字，她也坚持不肯告诉。穿过梅林时，姑娘举手折了一枝梅花，簪在她青葱的发髻上。

这是欧阳生第一次见夏淑吉，后来他的那支地质小队就驻扎在梅源村外，与当地居民的交往也渐渐密切，他很费了一番口舌才搞清楚，原来在武夷山年轻姑娘家在生人面前是不会吐名道姓的，为的怕招惹是非，上古传下的风俗如此，虽然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山里人却还是不自觉地谨守着这些规矩，不敢越雷池一步。

二

几辆漂亮的小汽车驶过香溪河上的水泥大桥，最后驶进村子，在一幢很有气派的办公大楼前停了下来，楼前的木牌上写的是：“中国有色金属总公司武夷山分公司梅源银矿”、“武夷山工艺美术品进出口公司梅源玉雕厂”、“梅源工业企业总公司”。车上下来一伙人簇拥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向大客厅走来，这是侨居海外 7年的周氏族人周致远的首次回乡探亲，周氏现任族长周棠金在客厅里迎接他的族弟，屋里屋外挤满了如云的晚辈后生。

一阵冲动的情感发泄之后，大家略为平静下来，周棠金将朱况介绍给周致远：“这是阿周家的女婿，梅源的这些厂啊矿的，全亏他一手操持哉！”

朱况忙上前行晚辈礼，非常恭谨，虽然心里很有些不以为然。

当天举行了盛大的接风酒宴，周致远离家年深，但对祖宗考妣的感情依然浓烈如酒。他在众人的陪伴下，先去祖茔地献过祭，仿佛了结一桩撕掳灵魂的心愿，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酒宴虽然并没有什么名贵的菜肴，不过一点儿山珍野味，而老人依旧豪兴酣然，他们追忆着少年时代的光景，几十年的离散，如今各是儿孙绕膝，人生使命早已完成大，只是对祖先的恩情，似乎欠负甚多。他们谈了很久，有时喜悦而朗笑，有时又涕泗横流，泣不成声。周棠金说：“修谱的事大致定下了，各支各派正在凑钱，钱一齐就设局编修。”周致远立即表示，他愿意献出十万元人民币，用于这桩千古盛事。他心情激动道：“我生有幸，风烛残年还能逢上这番盛举，好哉！棠金哥！你为周家做了件大好事哉！”周致远用白绸绢揾去老泪，说：“ 7年哉！哪一日不想故乡几回？常言道落叶归根，阿生不能回来，死也要回来！各位宗亲给阿在祖茔地上留一块啊，阿……阿这一生，就再没么呢牵挂了哉……”

几天之后，由于周致远的大力襄助，“周氏谱局”仓促上马，在宗祠大厅里挂牌，族人们似乎发誓要让这个老年游子风化的心灵得到最大慰藉，因此才赶在周致远返回美国之前将“谱局”支撑起来。

在周致远离去的前一日，祠堂里举行了“开局典礼”。众人将周致远让到上座，他坚辞不就，终于还是族长周棠金坐了首席。首席之右是鸳儿的丈夫朱况，左席则为周致远。在这个被认为是家族生活中最庄严神圣的地方，等级界限非常醒目。按照《尚书》的观点，左昭右穆，左为尊，右为卑，容不得任何僭越混淆。众人都依尊卑长幼的次序落座，唯一例外的就是作为异姓的朱况。他本是应当被排斥在这个仪式之外的，但身为梅源工业企业总公司的总经理，显然又不便被忽视，因此坐在了族长的右首。但他内心里却很不舒服。他原是县城里人，幼年家贫，也没念到多少书，下放到山里修水库时，经人介绍与周鸳儿结了婚，做了入赘女婿。男到女家，本来他就抬不起头来，加上梅源全是清一色的周姓，他这类为数甚少的几个异姓杂在其中，说话办事常觉得孤掌难鸣。他立志要混一个出头之日，先是习医，没有什么成就，又学习电器修理，倒也颇能赚几个零钱养家。几年前，一支流动的地质考察队路经此地，在山里敲敲打打，住了几日，没留下任何结论就走了。这个偶然的事件触发了朱况的灵感，觉得这浩瀚的山里不可能不藏下点什么东西，于是每在工余时间里，便一往情深的钻进山涧，也学着外地人那么敲敲打打。也是吉人自有天相，居然让他发现了银矿和玉石矿；取样到省里一鉴定，朱况真是欣喜若狂，这下好了，总算有个出人头地的指望了！然而上面来人研究发现，这几个矿都是小矿，储藏量有限得很，上规模去开采明显的得不偿失。朱况不死心，又三番五次的跑省城，跑县里，嘴皮磨起了泡也没有一个机构愿意掏钱来干这件功德。朱况心一横，就鼓动山民们自己开采，他在一阵巨大的混乱之后，顺理成章的组建了现在这个公司，请乡干部担任顾问和董事长以“加强领导”，自己当总经理，直接负责生产和管理。

他现在是梅源人幸福生活的开拓者，他因此获得了极好的声誉。他表面上左右逢源春风得意，心里却总有那么点儿不对味；，就像一张蛛吊在胸口，摸的时候并没有坚硬的触觉，可那心里就是不舒服，闷闷的，有一种青草将要钻破地皮的压抑……

三

这个百年一遇的盛会少了一个周姓的人没去露脸，那就是老鳏夫周棠贵。小山棚里，一个须发灰白的老人坐在火前，用小坩埚熔化铅锭，自制猎枪的子弹。透风的墙板上挂着一支老枪，还有两只他常到镇上去往那里面灌满火药的光溜发亮的牛角药筒。

熔成液体的铅水起着微小的涟漪，被小心灌入一根细细的打通竹节的竹茎，冷却后凝成铅条，将竹茎剖开，是一根长长圆圆的铅棍；在小铡刀下切成一段段兔粪似的短小铅丸，这便是猎枪子弹。

那时天已经黑下来，熊熊的火光映红了老人虬乱的白须，他将铅弹拾进一只小皮袋，然后歇下来抽袋黄烟。猎狗阿娇爬在他怀里，他拍着它，像拍一个入睡的婴儿。老人磕去烟灰，将烟袋挂在身后的小横梁上，就手摘下酒葫芦，惬意地呷上一口。

白天，周棠贵扛上他的猎枪，背一只竹篓，腰间挎一只牛角、一只酒葫芦、一把短刀，这是他的全副武装。他走过祠堂附近的丛草小路，阿娇欢快地从他胯下窜过去，一群正在大银杏树下嬉闹的孩子围上来，有的竟猴上他的肩头。

“四公公，祠堂里开会哩，为么呢你不开会？”

四公公把脖子一拧，道：“阿开么呢会！四公公老了哉，么事没见过？开会？嘻……”

他有条不紊地扯下孩子，继续走他的路。

欧阳生住进梅源后，与周棠贵交往最为密切，他是欧阳初入梅源认识的第一个人，很投他那种无拘无束的脾气。有时年轻人会送来几捆柴禾、一点盐，以及一些山外带来的新鲜小玩意儿。夏淑吉隔三差五过来为老人洗洗缝缝，老人便会用他白天打来的斑鸠野雀架上火，烤黄了招待这两个好心的年轻人。老鳏夫喝了点酒，话匣子打开，就会说一些美丽又凄凉的故，；往往一坐坐到半夜，年轻人才恋恋不舍离开他那破敝的山棚。

“从前，有个穷人家的姑娘，叫韦娘……”

月光清澈如水，竹树的影子浮在地上，像水草似的，随着微风荡漾着、盘桓着，三个人围在火旁一面吃着蘸盐的烤斑鸠一面闲闲地讲古，四公公说：“这韦娘长到十七八岁上，出落得人中美玉，鸟中凤凰，三村五里，人见人夸。”

周棠贵递给阿娇一只烤熟的斑鸠，可是太烫了，它不知该把这好吃的食物怎么办才好，搁在地上，不断地拿爪子轻轻地碰它。

老汉倾着自己的酒葫芦说：“欧阳，老汉年轻时节，也曾上过关东，下过天府，光阴真快哉！一晃就是几十年啊！”

“四公公，那韦娘呢？”淑吉咬着斑鸠刨根问底。

“韦娘？死啦！有人讲跳水死的，千年的老话了哉，阿能哇到个真？”

“唉！”夏淑吉伤惋不已。

四公公说：“韦娘死后，有人说她成仙了，那座仙女峰，都说是韦娘变成的。”

在昏暝的夜色中，仙女峰飘渺而幽深，那是梅源对面一座不高的山峰。可奇怪的是，当地却很少有人上去伐竹斫草。

小山棚里四公公已经酣然沉醉了，话题几经周折，最后说到了和尚，“不知过了几世几年，阿这山里来了个和尚，得道的和尚，大法师。和尚到处化缘，发狠心要起一座世间少有的大庙。他年年走啊，天天走哉，托着一只钵子，朝人家化钱。到后来，凑来凑去，还少九九八十一吊钱。老和尚穷得当当响，就差没饿死哉，想去化钱也走不动了哉；没奈何，只有托人做中，把玉磬卖了。——你道怪不怪，这玉磬早不飞晚不飞，偏在这时候活了，从那买磬的人手里活了，‘日’的一声飞出去，落在香溪河的源头，化成一座高山。老和尚慌得忙喊人去挖那山，要找回玉磬。可人们一挖，山里面全是金子啊、银子啊、玉石啊翡翠啊，都是好宝贝哉，香得人眼睛都花了哉！挖山的人得了许多银钱，想起这山是老和尚的玉磬变的，就把钱钞分出一份交给和尚，老和尚有了银钱，真就造起一座这世上最大最高的庙来了……”

四

这美丽的传说至多只是山里人闲来无事的谈资，而对于南禅寺里的慧定和尚来说，就不啻是精神上的激励乃至支柱了。

玉磬山上，那座记载在方志上的威震东南四省的南禅寺，早已片木不存。不必去追究它之所以颓败以至于消亡的原因，那是历史巨人在大步前行时踩毁的一件凡夫俗子们的玩具。现在的“南禅寺”只是几间破敝的山棚，落实宗教政策后，两个老和尚姑且以此为家。

那天月空法师从县城回来后，慧定就急不可耐地询问他奔走的结果。“月空师，修庙的事，县上到底怎么哇？”

月空自嘲一笑：“还在研究哉！”

“研究，研究，到底要几年研究？”慧定显然是一个容易激动的和尚，“阿伲有几双鞋也跑烂了底哉，还要‘研究’！”

微弱的烛光摇曳着，月空师正在秉烛读经。

“不要气躁，万事都是慢慢来的。”他说。

慧定说：“你一个政协委员也是没用哉！成天县上地区上开会，见了官人大气不敢哼哼。你看杨村的大葛仙观，前年就‘开放’了哉，一年香客几十万……”

“不要气躁呀！”月空依然慢条斯理地说。

“见到杨部长要问问他，统战部不管阿伲，何人管哉？去年他到山上来，还好好的。”

月空师有点不耐烦了，说话带出了俗世的口吻：“你晚课完了哉？完了睡去哉！”

慧定不走，还要抒发他的郁闷：“阿图的么呢？阿也六十七八的人哉，阿图的么呢？”

月空放下经卷瞪着他说：“你到底走不走？”

慧定吓了一跳，不服气的往寮外走，一边还在嘟囔：“以前周县长在……”

他蹒跚地踱步到“大殿”里，摇曳的烛光中，屋里一片昏暗，这里没有妙相庄严的大菩萨，没有罗汉，也没有密密层层绣有金丝花样的帷幔。

他走到香案前，为了俭省，只点上一支卫生香，插在香钵里，然后就着带有一圈黄晕的烛光，敲起木鱼，诵起经书。他凝神望着香案上那只拳头大小、粗糙滑稽的小弥勒佛，恍惚间庙宇迅速高大敞亮起来。无数尊大佛神态毕现，妙相庄严，祥云浮动，金碧辉煌；五百罗汉各具情态，欲语又住；身披绣金袈裟的大法师登坛宣教，善男信女鸦鸦如云……木鱼锤从慧定的手中落下来，眼前的幻景消逝了。那些关于盛大佛事的肃穆圣洁场景的憧憬使他倍觉凄伤，他情不自禁伸手捧起小泥佛，从心里呼唤着它：“佛啊……”一颗豆大的浊泪滴落在笑菩萨裸露的肚皮上……

共 22015 字 5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是一曲令人叹息的爱情悲剧。小说以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山区生活为背景，讲述了封建思想束缚下，包办婚姻给女人带来的痛苦和伤害。欧阳生是一位地质堪探员，此生注定他与大山有着解不开的缘分。他乘坐牛车，和老单身周棠贵，还有一位是南禅寺的月空和尚一起来到梅源，他要见一位重要人物朱况。在河边，他第一次遇到了影响他一生的女孩夏淑吉。原来，他要找的朱况就是淑吉的父亲。朱况是倒插门女婿，他在山里发现的银矿，并因此而成立“中国有色金属总公司武夷山分公司梅源银矿”、“武夷山工艺美术品进出口公司梅源玉雕厂”、“梅源工业企业总公司”。而让他遗憾的是，他的妻子一连为他生了三个女儿。他在周氏一族的地位岌岌可危。妻子鸳儿再次怀胎，过于迷信，去求佛，结果造成流产，一个梦寐以求的小男孩子夭折了。从此，鸳儿再没了笑容。欧阳生因经常找周棠贵玩，而和帮助周棠贵的夏淑吉两人日久生情，互相都有好感。欧阳生知道了淑吉是她母亲和前夫生的孩子。周氏家族要修族谱，这是周氏家族的大事。尽管这不是朱况的事，但他依然得出头，因为他是总经理。淑吉成年后，母亲为她招了入赘女婿，结婚前，淑吉偷偷地去找到欧阳生，那时欧阳生年轻气盛，总想找个更好的。淑吉的男人一开始还能对淑吉好，后来他赌博，总是打淑吉。几年后，欧阳生才发现自己依然喜欢淑吉，他决定带淑吉私奔。结果被周氏家族的人逮住。淑吉选择了投河自尽。欧阳生将在思念中度过自己的一生。小说构思独具一格，人物形象鲜明，刻画细腻，呼之欲出，一篇描写乡村情感的小说，值得细细体味，倾情推荐共赏！【：阿巧】

1楼文友： -02 21:05:52 感谢作者赐稿荷塘！荷塘因您更精彩！

2楼文友： -02 21:17:4 小说设计新颖，心思缜密，周氏修宗庙，修族谱，也表现封建迷信性的一面。人物形象鲜明，刻画细腻，值得细品慢读！！

楼文友： -02 21:18:55 问候老师！祝愿老师在荷塘创作愉快！

回复 楼文友： -02 2 :28:41 阿巧君见字如晤：

屡承雨露，恩泽何深！此稿能在您的手中编发，足见阁下审美眼光之独到，和敢于担当艺术风险的人格魅力！谨向您致以最诚挚的谢意与敬意！

再颂

4楼文友： -0 07:58:4 欣赏学习精彩文章，祝老师在荷塘创作愉快！

回复4楼文友： -0 22:11:55 谢谢红叶君的鼓励！

小儿便秘应该怎么饮食

婴幼儿腹泻最常见的病因

小儿便秘有什么食疗方法

新生儿黄疸都有什么原因
灯盏花龙头企业有哪些产品
哪些原因会引起腹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