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这时音乐正漫天飞舞

文章来源:沧州文学网  |  2020-01-19

我的手在万嘉的腰肢上轻佻地掐了一把。

这时音乐正漫天飞舞,流水似的灯光在人们脸上淌过。千奇百怪的表情仿佛生动而怪诞的脸谱。

没人注意到我的动作。但我知道自己的脸红了。

万嘉的眉毛是纹过的,两弯细细的线微微波折了一下,很快恢复成美丽的黑弧。

她什么也没说。仍然轻轻持着我的手臂,缓缓地转圈。

舞池像是光洁墨绿的湖面,看不清有多少对穿着衣裳的类人鸟在没有韵脚地旋动。

像天鹅,也像企鹅。

而万嘉黑色的衬衣和长裤看上去非常优雅。她离我很近,由于腰太细的缘故,胸脯显得很饱满。

我嗓子无端地又麻又痒,我知道这是情欲来临前的征兆。我不得不飞快地掐了她一把。隔着衬衣我还是发觉她的肌肤凉滑娇嫩。

我羞涩地笑了笑,随即温存地拍了拍她的腰肢。可能是自作多情的原因,我分明感到她那块地方在激动地抽搐。

领 郎似笑非笑,轻蔑地看着我。

等我发现她远远注视着我时,已经是后半夜三点钟,迪斯科舞曲进入了尾声。

我佯装伴随鼓点低了一下头,悄悄打量腰带鞋带以及裤子上的拉链是否开了。结果我看到下半身在不均匀地散发着热气。

我又抬头看了着对面的万嘉。这个短头发的小女人正闭着眼睛摇头甩脑,两条瘦瘦的胳膊婆娑地举向天空。

人们都在摇摆着手臂,如同惨白的火苗,如同血肉的丛林。

领 郎轻蔑地看着我。她染成金黄马鬃一般的长发在荡来荡去。她穿着窄小的黑色的胸罩,两团东西显得比万嘉的还大。她身子涂了油,灼灼地闪着妖冶的光芒。

一个头发稀疏但后脑勺坚持系了小辫子的瘦高男人突然怪叫着倒下去。起初人们以为他是在演绎一种行为艺术情境,但这个腰上别着两部的家伙躺在地上扭动了一下就静静地睡着了。

颤抖不已的舞池哗地让出一大块空地。一束追光灯及时地打过来,罩在瘦高男人龙虾样的身上。两个穿军装的服务生快速跑上来,把他架出了舞池。

万嘉的手很凉。她抓着我的巴掌,紧张地说,他是心脏病。

庙街五号隐藏在旧城一条老胡同里。它在众多的夜总会和歌舞厅里流传着神秘的气息。狂野的包装和低廉的消费使它成为不眠人的天堂。

更让人容易冲动的是庙街五号有一辆漂亮的跑车,这柠檬色的敞篷跑车有些像婚纱影楼门前经典展示的那种。

跑车上写着庙街五号,车门贴着一把火枪的图案。开车的是一个戴着宽沿牛仔帽的人,帽沿压得很低,看不见他的眼睛,下巴没长胡子。

这人孤独地开着柠檬跑车穿过大街,有时很慢,有时很快,有时在马路牙子上一停就是十几分钟,牛仔帽却不下来,他手里好像拿着一部望远镜。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在庙街五号里一直没有见过他。

上午十点多钟了,满街满城还都是浓得散不开的大雾。我从单位溜出来找早点吃。树叶正纷纷扬扬落下。树底下的粥摊挤了不少人,衣冠不整、眉目不清的,好像都没洗脸。

我抢到了一把小板凳,喝干了第二碗绿豆粥一抬头就看见了庙街五号的跑车。

天气已经很冷了。那人不再戴着宽沿的牛仔帽,脑袋套在一顶传统的滑冰帽里。他口中衔着一根很长很长的雪茄烟,长得似乎超过了筷子。

他眯着眼睛眺望着立交桥。倚在车门前,像在在等什么人。好几个过路人都跟着他的目光往上看。立交桥上什么也没有。如果有望远镜,也许能窥见桥栏上有一小片新鲜的血迹。三天前两个十来岁的孩子黄昏在桥上踢足球,其中一个被车撞死了。

我忽然就想起了万嘉。想起了两年前经常去庙街五号的那段日子。

我问身边一个大口喝粥的衣装很时髦的小伙子庙街五号现在还火不火,小伙子听了四遍才弄清楚我的问题,他咳嗽了一下,几个没嚼碎的米粒从牙齿间跳出来,溅到了我的脸上。

庙街五号?去年不是一把火烧光了吗?他说。他的声音很让我意外,像一个没长成的女孩子。

我真的不知道庙街五号被火烧光了,也记不起最后一次去庙街五号是什么时间跟什么人。

卖报纸的跛足人好象听见了我们的对话,念起民谣:牛皮牛皮真牛皮,马路中间修滑梯。梯上跑的都是的,的里坐的都是鸡。鸡去庙街跳脱衣,看得公牛笑眯眯。有只小鸡挺委屈,眼睛悄悄流水滴。一把大火烧开去,天堂转眼变地狱。

我几乎一整天就在找万嘉的传呼号码。这中间去了一趟传达室。同事说有我的一封海外来信。我跑去一看,是非洲侨民邮来的,与我没有任何缘份,我这才知道单位里原来还有一个和我同名的人。俗人没办法,连人称代号都人云亦云。

我翻完办分桌的抽屉就到了中午。回到公寓又翻箱倒柜一大圈,在几个已经退役的记事本上看见了一堆遥远的张王李赵。有一些音节很好听,引人联想和兴奋,但我实在拼合不出他们的印象。

下午来办公室把抽屉重新一个个打开,把带字的纸张一张张地过滤,就是找不见万嘉亲手写下的那几个数码。

万嘉是在第一次见到我时给我留的,我当时身上没带记事本,就从吧台上要了一张帐单让她写下来。

我曾经无比熟悉万嘉的呼号。我呼唤这组阿拉伯数字时候有过闲适,也有过焦躁。万嘉回总是很迟,我最漫长的一次等待是在抗日路的亭。那天下着大雨,街上没有行人。亭里的老板原本呆呆看着我,后来大概是眼睛酸了卧在床上睡着了。我站在亭外面,举着一把漏雨的雨伞。我足足站了半个钟头,她才慢悠悠回了。

漏雨的雨伞刚好把我裤子上那个位置淋湿了一片,万嘉和我在国际快餐城里见了面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尿裤子了?

我现在无论如何用怎样的办法刺激记忆,也想不起万嘉的传呼号码了。

双休日里的第一日,我起得很早,因为我在梦里梦到了万嘉悄悄跟我耳语了她的联系方式。我再也睡不着,枕戈待旦等到天一亮,就穿着拖鞋穿过尿气弥漫的走廊,到公寓的服务台打通了那个传呼台,客气地跟接线员说了万嘉的呼号。

然后十分美妙不安地等候着清脆响起的铃。我不明白怎么忽然会有一种初恋情人的模糊的甜蜜的感觉。我自从破身之后已经跟好几个女人有过不明不白的历史,但一直没有跟谁正式恋爱过。

很快回过来,声音一点没变,就是万嘉。淡淡的怪怪的,像她身上惯用的香水。

万嘉,是万嘉吧。听出我是谁了吗?

万嘉清澈地说,没有。

我有点儿扫兴,但立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噢。万嘉的语音只是一个圆圆的口形,平静复平淡。

我期望着她再说几句感 彩一些的话。但她没说。

我本来要向她倾诉怀旧之情,却觉得舌头发硬,就说,很久没通话了。你好吗?

她说,很久没通话了。有半年了吧?

我很难过,我怀疑她把我记成了别人。我叹了一口气,忧伤地说,不止吧,我印象里已经足有……两年了。

我们又相约在国际快餐城里了。她要找两年前我们最爱坐的位子,但那个角落已置换成了音乐喷泉。我们随便坐到一堵花墙后面。

万嘉显然很久没到这里来了。她对这里的环境和服务感到陌生。她要魔鬼沙拉,服务员告诉她这里早不经营这种水果套餐了。

来两杯不加糖的咖啡,热一些。我扬起了两支手指,又强调道,要情侣的!

万嘉低垂着眼皮,长长的睫毛有些零乱。我故意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在忙什么?

我一直搞不清楚她的主要职业,我们是在通宵电影院里认识的。

我一个人看,她也是一个人看。后来我们共同嗑了一袋瓜子。以后我们的接触基本上围绕在庙街五号。有时是我约她去的,有时是各自带着朋友撞到一起的。

我一度怀疑她是 ,渐渐发现又不像。我跟踪过她一次,看她和一个漂亮的男人在午夜进了西洋大饭店的客房部。但她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背着一把小提琴。几天后我在城市商报上看到一幅图片,说本市风花雪月乐坊人组织在北京演出获得成功,四个女提琴手中有一个侧面的女子似乎就是她。

我问过她。她没有回答。我就没再问。

开始我们刚接触时我很爱说话。我说我是在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十岁那年跟着同学坐火车硬板跑到嵩山少林寺当了一年小和尚,我又说我在老家的那个指腹为婚的媳妇已经长成大姑娘。我为了逃婚,流窜到这个城市打工。

万嘉一直淡淡地怪怪地看着我,像在审视一只马戏团的动物。我就不再大量地给她讲故事。我们便只是跳舞和蹦迪。

万嘉不动声色,用红红的嘴唇抽动着吸管,在咖啡杯里吐着气泡。

她不说话只好由我来打破尴尬。我告诉她我工作关系已经调转过来,花了点钱,最近又调换了岗位,由车间晋升到机关,告别蓝领时代了。见万嘉只是几乎看不出痕迹地笑了一下,我就接着汇报。

我前几天雇了一个钟点女工,拍了张结婚照,向单位申请最后一批福利房。估计能分上,老同志们要新房,我要他们腾出来的旧房,价钱低,可能还给产权,他妈的也算在这吃人的城市,有个萨拉热窝了。

看起来是走不成了。这辈子没来得及好好流浪一番。我摇了摇头,两绺长些的头发便搭在了前额上,我觉得这样很酷。我又笑着说:哪像你,又进京又出国的,把世界快跑遍了。

我相信她两年来并没有出过国,我只是想勾起她说话的欲望。

然而万嘉没有争辩。

但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话了。

万嘉把头伏在我肩上,足有好几分钟。她把头抬起来,我用余光瞥见我肩上已经沾了大片的眼泪。

她眼圈黑了,也许在昏暗的光线下是我的错觉,我认定是画得太重的睫毛油造成的黑眼圈。

我更喜欢万嘉淡淡的模样,她白天出现时总是水灵得像一幅雪花。我这样蹩脚地比喻她。虽然我时常感觉她不太健康,很容易像雪花一样一不小心就悄悄融化了,在红尘世界上消失。

今天送我回家。她闭着眼睛,幽幽地说。

我不明白这个潮湿的夜晚她为什么忽然就哭了,从那么多人的舞池里霍然跑出。我隐约地发现她好像很恐惧领舞台子上的那个黑胸罩女郎。

我用宽阔的后背挡住舞池里的灯光和目光。笑,为什么只是今天?

说完了又怕她改口,不让我送,急忙补了一句:最好把我的眼睛蒙住,别记住去你家的道路。

你记不住的。她低着头说。不长的青丝被门廊的空调吹得扑朔迷离。

我试着把长长的右臂伸出去,环绕住她,拥着她慢慢走出庙街五号狭长的门廊。

走出欧化的浮雕大门我们俩一同打了个寒颤。街上正下着冷冷清清的细雨。不可一世的青春狂想被关进了门里,关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三五辆睡眼惺忪的出租车在庙街上泊着。这时陆续摁响了喇叭。

我回头看了一眼摔倒在自行车棚里的那辆捷安特。庙街五号是不收门票的地方,骑单车来玩的穷孩子很多,我的捷安特是最好的,现在它趴在泥泞里,形态很狼狈。我预感今夜我如果不推走它它一定要丢失的。

我又看了一眼万嘉。

她还是呆呆地出神。屋檐上飘过来的雨滴打湿了她散乱的刘海儿。

我真的有些心疼她了。

我示意离台阶最近的那辆车过来。我几乎是搂着她上了车。

去工人新村E座。她嘟哝了一句。

去工人新村E座。司机也跟着嘟哝了一句。

我没听过这个住址。我给万嘉拉开车门,她像听话的小孩被我塞到了后排座上。车轻轻开动了我才发现自己坐到了前面。我回头看了看万嘉,她正在用衣襟擦眼睛。

你看你看,像一群猴子!司机亢奋地叫起来。原来前面的十字路口岗台上,一群错过了夜班车的市民蹲在平时交警站岗的台子上避雨,围绕着红白柱子在大伞下蹲了一圈,确实滑稽可笑。

我就此说了点俏皮话。万嘉没有反应。我回头再看,她斜斜地蜷缩在后座上睡着了。

我索性开始拼命地观察路上的特征。

建设大街。北门。大庆路。昭君大道。鼓楼。车在渐行渐暗的路灯中开往了我渐渐说不出名字的方向。

过鼓楼时恰巧鼓楼上响起了报时钟。一下一下地响了很长,车开过去很远一段距离,我才听见钟声的结尾说一句现在是二十二点整。

进入了一片贫民窟。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经历着拆迁,两侧的平房好多已是断壁残垣。我看了看手表,这里离鼓楼有半个多钟头的路程了。

车在一座巨大的废墟前打了个弯。然后停下来,呼呼地喘着气。

我忽然有些警觉。我侧目瞄了瞄身边的司机,觉得他那么近又那么远。我打了个呵欠,正面盯住这个四十多岁退伍兵样子的大胡子,他除了有一点点酒气看不出很坏的念头。

他胳膊支在方向盘上,手托着腮想了一会儿。走错了,他笑了一下。

万嘉还没醒。她星光绒的套头衫掀起了一点,露出了一小块雪白的肚皮。

我咽了咽口水。我没有吸烟的习惯,否则这时应该吸上一支,像个男人那样既深沉又力量地说,废话别说了,快点找。

车颠颠簸簸开出了贫民窟。两支雨刷扑扑地击打着雨水。我透过雨雾看见黑黑的胡同里挂着一个很夺目的灯箱,写着夜来香客栈。

车很快找到了工人新村。新村就在平房区的旁边不远。是十座庞大的住宅楼。似乎是朱红那种很流行的颜色。

我拍醒了万嘉,很亲呢地拍了拍她软乎乎的脸蛋儿。我想弯腰把她抱出来,但没敢。

共 10824 字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充满质感,充满跳跃性的作品。作者冷静深沉地讲述了一个奇妙的故事,这个故事带点宗教色彩,带点传奇色彩,还有现实社会的五彩缤纷。此作在梦一样的意境里,塑造了两个神奇的人物,让人读来充满奇幻色彩。冷峻潇洒,引人遐想。【:耕天耘地】【江山部 精品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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