哓荷经历终将融化的雪征文散文

文章来源:沧州文学网  |  2019-11-10

院子里长有一棵银杏树。

我好久没进到那院子里。我去时,那棵银杏已经剔光了叶,光秃秃的,像老人的牙齿。

银杏突兀,孤零。横陈的枝杈,犹一把旧椅子,摇过来,摇过去,隼眼溜出的声音,咣咣当当。

天空浑如米泔水。有人说,这是雪来的节奏。

我望着米泔水似的天空,想起母亲那把葫瓢。那时候母亲还年轻,皮肤细腻,站在灶台边,一把葫芦瓢,倾来舀去,几个回合就见底了,那些或黄或黑的石子,就这样分离出来。在没有水泥地的年代,碾掉的稻谷就是砂石多,不像现在,淘米这道工序已经略去。我还发现,那时的米泔水比现在浑,总要多次搓洗。专家说,大米中的B族维生素,就是这样被搓掉。有一回我对母亲说着专家的话,她只是笑了笑,照样还是那样搓,直到自己认为满意为止。现在,煮饭时,我偶尔会想到母亲留在灶台旁的身影,多想时光可以倒流……

米泔水似的天空,还让我想到一群麻雀。很多年前,或许也是大雪要来的时候,有一群麻雀,据说密密麻麻的,绕着一个村庄旋飞一圈又一圈后,像一阵风,一齐撞向生产队仓库的一面山墙。一堆雀毛在山墙下随着风儿飞了大半年,斑斑点点的血迹,直到山墙倒去才彻底消失。一群麻雀的集体自缢,震惊了那个村里的人。老人说是撞了邪,年轻人说那是帝国主义发射的电波,迷乱了它们的脑子,公社干部说那是反动派自绝于人民。只有几个胆大的小孩子,后来异口同声:那烤熟的麻雀肉香酥脆嫩,并不像大人讲的“五毒俱全”。那个时候,麻雀还属于“四害”被清洗。

据说,麻雀的举动,还被当成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查了半天,最后实在是因为没有根据而不了了之。多年后,见过那一幕惨况的老人依然心有余悸,搞不明白它们为何如此决绝。麻雀谜案,至今沉埋在那个小村庄。有一天,在人们的指点中,我从一堆废墟旁走过,仿佛阴蔽天空,仿佛血色乌红,仿佛一地污毛向我浮来。

我揉了揉发昏的双眼,想到了“命运”这个词。

世间有很多说不清的东西,被“命运”一解释,就一通百通了。

包括那群愤怒的麻雀。

吃过午饭,我走出了院子。院子附近有一座山,从前是一个丘包,现在被市政府辟成了小公园,就美名为“山”了。小丘包被栈道划成了豆腐块,山腰到山顶,如蜘蛛布,一层层青石和白石,将几千棵树互相隔断。正是午休,公园很寂静,寂静到连一只虫子也没有。枞树上挂着陈年的鸟笼,深冬中,突兀,孤零,像我午饭前看到的那棵银杏一样。人类总喜欢意淫,以为做几个笼子,就能笼络住散去的“鸟心”。

走了一圈又一圈后,有些疲惫,斜靠在木椅上,木椅在丘包的半坡腰。眼睛如算命的瞎子,半睁半眯。耳旁是树椏枝的婆娑声。风,掠在脸上,毛孔窸窸窣窣,我像乞丐般蜷缩着。

我其实是在努力地听,听鸟一飞冲天的声音。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从一只笼到另一只笼。大红灯笼高高挂,我仿佛看到了许多热闹场景。山包依然寂静,没有鸟的天空,再漂亮和奢华的鸟笼,只是摆设。我如乞丐,望着那一个个空寂而豪奢的“别墅”。我记得母亲在世时曾经说:屋子无论新旧,繁华或破蔽,没有人气,再好也不好。母亲是哲学家。此刻,鸟笼和我,还有城市某些角落蜷缩的乞丐,都在风中凌乱。

喜欢“维度”这个词。它超出了时间,连接着无限的空间。

此刻的风中凌乱,我还想到一个爱情故事。讲故事的人说绝非虚构。故事稍微有些久远:N年前,有一个长得很有姿色的年轻女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年轻未婚的乡镇女干部,不明不白就怀孕了。肚子鼓鼓的,像个葫芦。为了女人的前程,也为了弄清腹中孩子父亲的身份,比她大一级的一群干部连轴转地盘问。几天下来,女人一直以“不晓得”为对答。后来,实在烦不过,就恍然大悟地说:“啊,有一天,我在生产队的田里插秧,突然晕倒在泥巴中,碰到了一群正活蹦乱跳的蝌蚪……”后来,女人一再坚定自己的这种说法。一群人本来想挖一点隐私满足斗争的需要,却弄得哭笑不得。再后来,那女人生下了孩子,再再后来,那孩子还是不知哪个“蝌蚪”是自己的爹。多年以后,那女人傻傻又恨恨地说:爱情,真是妈的,去他妈的。多么痛的悟!

生活,恶心了那个女人的纯真。更恶心了她的爱情。

爱情,扒开它的瓤子,真是妈的,去它妈的。

在四季中,我最不喜欢的是冬天。不喜欢它疾言厉色的冷,冷进毳毛里。也不喜欢它瘦骨嶙峋的苍寮,淡烟疏木,少了生气而多了肃杀。但冬天也有盼望,盼望一场雪,从山的风口那边吹来,纷纷扬扬,钻到它能进的每一个角落。

白的霓裳,让世界变成一种颜色。据称是“洁净”的颜色。

那一天,雪,硬是下了。一瓣,两瓣,三瓣,无数瓣,顺着风,天空更加昏蒙。

雪的世界,仿佛滋生了平等和冷静。自卑者不再自卑,丑陋被置换,戾气弭宁,黑暗亮堂。

黄昏回家时,在过道里,遇到一个老人,他说,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后来又喃喃自语,但雪终将融化,这是它的宿命。

我们早已明白,这世界的污秽,根本不会因为一场雪而消遁。但我们,总喜欢掩耳盗铃,对着一场雪,高奏“清纯”的颂歌。

共 1959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在某处曾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喜欢享受时光的人,其实时光也消磨了你,至于消磨的是什么就得看你享受了什么。开篇以掉光了叶的银杏树、米泔水般的天空为噱头,讲述时光匆匆里的往事――母亲生活的那个年代,一群麻雀集体自杀的谜案底下的人性。午后的短暂歇息,半梦半醒间,任凭风吹,享受着那份看似自在却不得自在的宁静……N年前的那个女子,未婚先孕,因为所谓的“爱情”,在阶级斗争中,缄口不提腹中孩子爹是谁,最后却以一个“蝌蚪”玩笑收尾。米泔水似的天空下起了雪,大地白茫茫一片,就如作者所期望的那样,但结尾却以“老人说:但雪终将融化,这是它的宿命”结尾,暗含玄机。全篇看似是写景状物抒情,实则是在表达作者对澄净世界可望而不可及的无奈之情和对生活的感叹。文章结合生活,亦情亦景,结构合理,脉络清晰,佳作!推荐共赏。感谢赐稿晓荷,期待您的更多精彩。问好作者。【:桑瑜】【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09:45:02 欣赏佳作,拜读学习? 生活中的背包客,世俗里的苦行僧。

2楼文友: 10:28:5 拜读佳作,问好老师,祝创作愉快! 叶华君,简阳市作协会员,成都市简阳市草池镇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工,我有一颗善感而质朴的心,我爱我的家乡我的亲人!10524 0610

楼文友: 17: 8:04 祝贺老师精品。 您不要猜我是谁,我知道您是谁---祝你开心每一天。

4楼文友: 17: 9:28 恭喜精品!老师最棒! 红尘不过一段路程,你路过我,我错过你,然后各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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