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文章来源:沧州文学网  |  2020-02-20

摘要: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是一块滴血的具有魂灵跃动的,时而呈现出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葵花般浑园的釉红赤亮的脸庞,时而又显现出众多男男女女红军将士身影的奇特而传神的“宝石”。每当捧起它,擦拭它,凝望它,我心中感情的潮水就象奔流不息的江河那样,激浪汹涌,惊涛拍岸。 谁见过这石头?这块石头,我珍藏着它,已经将近80个年头了。或许,我要带着它到老,到死,把它装进我的棺材,埋入我的坟墓。
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是一块滴血的具有魂灵跃动的,时而呈现出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葵花般浑园的釉红赤亮的脸庞,时而又显现出众多男男女女红军将士身影的奇特而传神的“宝石”。每当捧起它,擦拭它,凝望它,我心中感情的潮水就象奔流不息的江河那样,激浪汹涌,惊涛拍岸。
唉呀,那些不死的英魂,为何总是飘散不去,化解不了?她,不就是那位冒名顶替红军女子团团长兼政委储华同志的客家三妹子——俞三秀么?他,不就是这块石头的设计制作者“红师长”么?“我屋里的”他——红五团的政委尤强,不是还和他生前一样,仍然那般憨厚敦实,虎气生生?噢,他们没有死,他们的热血仍在沸腾:在愤怒,呐喊,厮拼,搏杀;在祝捷,歌舞,翻耕冻土,播种希望……
瞧,这块几经粗糙地雕凿,细心地磨锉过的等边三角形和金字塔似的不及两斤重的石头,镂刻下三个工整的中国文字:“红军石”。眼下,这醒目的令人旌动的血红血红的颜色,是我请人特地涂上去的油漆,为让红军石所赋予的色泽、嘱托和使命,永久旌动我的心头,照耀我的人生,激励鼓舞和启迪我们的后代!

“特使”上路
一个天旋地转日昏月暗的初冬。那天狂风骤起,电闪雷鸣。俗话说:“九冬十月打雷公,十只牛栏九只空”。依据迷信的角度说,凡事都得图个吉利、造化,遇到这种鬼天气是诸事不宜的,且别说出门上路了。然而,使命难违,我却不能不动身起程。朝着小路和近路,我翻过山,拐过坳,下川谷,趟溪流,迂回辗转,钻出丛林,急冲冲地赶去我从没想去且未曾去过的地方——龙角山。
根据侦察的情况得知,国民党反动派又要举行灭绝人性的大屠杀,被捕的三百多名革命同志和留下来坚持游击战争的红军指战员,昨日连夜统统被解往龙角山了。中共苏区中央局的领导指挥机关积极部署力量组织营救,可因诸多因素制约,无法阻止敌人这一暴行的实施。
我是东凌山地下联络站的负责人。自从“朱毛”红军在赣南闽西建立革命根据地以来,党组织曾先后分派我在京西站、南面山站负责联络工作。为了及时了解、揭露反动派的疯狂杀戳,党组织授命我化装赶去龙角山执行特别任务。是呵,我得去,我必须去,为红军哥哥的丈夫收尸,为众多的红军兄弟姐妹招魂!
雨,骨碌碌地从厚厚的乌云里撒落下来,风,冷飕飕的风,好象荆棘丝茅般的袭击着我,侵扰着我,我恍如又被那伙狗娘养的匪徒逼进了刀林箭丛。天神呵,你可知道我的心里多么焦急!请你停住风,歇住雨呀,让我顺利地去完成党组织交给的任务!
在惊雷炸醒的噩梦中,在心血和泪水模糊的瞳仁里,我面前的路曲曲弯弯,泥泞崎岖地躺卧在脚下。我的腿脚软了,泪水擦了一遍又一遍,心头火烧火燎,真不知到了那个地方?他(她)们,还能让我再看上一眼吗?
龙角山,今名红军山,一座多么可怕的吃人吐骨的山呵!我在临行前已经听说它了!它座落在赣南四大盆地之一的瑞金城北,距离我家约20公里。那里,横亘着武夷山西麓的一座小小的山脉,名叫龙雾障。它犹如跃动的一条巨龙,从莽莽苍苍的武夷丛林里奔突而出,龙尾尚留深山,龙头朝西北昂起,龙角叉开,与林密涧深的山峦融为一体,形成锁定南北走向的一道小小的关隘,历来成为兵家必争之地,血洗之地,亡魂之地。
呵,它就这么注定要吞噬我们的红军将士,掠夺和毁灭我们劳苦大众为之奋斗终生的翻身解放和自由幸福吗?哥哥呵,兄弟姐妹呵,你们都将死在这座山头,埋入这杯红土么!我不敢相信又不愿相信且不能不信。哥呵,你是一位钢铸铁打顶天立地的汉子,你是红五团勇敢顽强屡立战功的好政委!你怎么可能这么快死去?你年仅25岁,你不会死,你不能死,你死不得呀!你的面前,你的脚下,有多少路还得走!你的对面,你的背后,有多少穷凶极恶张牙舞爪的敌人,还得你和同志们去把他们消灭!毛主席刚刚西去,中国工农红军刚刚西去,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刚刚“乔迁”。这些天打五雷轰的国民党反动派竟然如此疯狂、残忍,妄图扑灭熊熊燃烧的革命烽火,摧毁我们用鲜血与生命垒筑起的红色政权,你难道甘愿死去?你那颗血肉凝聚的心,难道就能平静地停止跳动?你的眼睛会闭上么?你是否会给我及我们的儿女留下点什么?我永远忘不了那段黑暗的岁月——

红都“乔迁后
19 4年11月10日,正合红都“乔迁”后一个月,国民党东路军第10师抢先占领了瑞金县城,“赤都”失陷,中央革命根据地的人民再次被笼罩在暗无天日的白色恐怖中。不几天时间,国民党沿绵江河岸筑起10里城墙,并在交通要道口修筑雕堡25座,桥头堡2座,各雕堡还修建了外壕栅栏,设置哨卡,派驻重兵清剿和搜查红军和地方游击队。街头巷尾,乡村路口,贴满了反共布告,勒令共产党员和在共产党领导的机关、学校等部门的工作人员,不论男女老少,限期20天内分别到所在的乡、区、县登记“自首”,“抵抗者”一律处死。他们大肆叫嚷:“大乱三天,大杀三年”,实行惨绝人寰的“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妄图一举洗劫和剿灭中央苏区军民坚持游击斗争的熊熊烈火。仅11月18、19日两天,国民党反动派就在云集、九堡两区杀害数百名革命群众,搜捕区、乡政府主席、政委、特派员、裁判和工人、农民、妇女50多人。他们在竹马岗杀害革命群众数以千计,创下骇人听闻的“万人坑”事件;并动用20多种酷刑残害革命干部和群众,诸如“坐飞机”、“打雷公”、“踩扛子”、“石磨碾”、“钉十字架”、“灌辣椒水”、“烧蚊香火”、“沉潭落井”、“剥皮抽筋”等,他们无恶不作,千夫所指,挖瞎乡苏干部曾光炎的双眼,“五马分尸”游击队员钟海棠;还有的干部被沉潭,有的被破腹挖心,有的被毒药毒死;还有的妇女被 、割乳,用花针扎 ……“血洗村”、“无人村”遍布城乡处处,真可谓:“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短短几个月时间,瑞金县的革命干部和群众就被敌人杀害了18000多人。国民党第10师特别党部在《收复瑞金纪事》中写道:在清剿区,“无不婪烧之屋,无不伐之树,无不杀之鸡犬,无不遗留之壮丁,闾阎不见炊烟,田野但闻鬼哭。”这是瑞金人民多么悲哀、凄凉、残忍而又多么无奈的日子呵!可眼下,我竟连想都不敢想地又要面对更加残酷的现实,赶往龙角山履行我人生最不愿且又最艰难的命运差遣:收尸,为红军哥哥,为我的丈夫,为孩子的爸爸,为几百名骨肉同胞、兄弟姐妹,拢聚被残害的阴魂,埋葬他们未冷的尸骨!
我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龙角山,是一处怎么样神差鬼使的地方!多少红军将士的鲜血流淌在那里,生命耗尽在那里,它究竟是怎样天煞的而又奇特的一方红土呵!
我紧赶慢赶地朝前走着,走着,似乎难以走出丘陵逶迤沟壑绵延的血腥薰天的红土地,腿脚也越走越感到酸软无力。然而,我还是想趁早走到我该走到的路的尽头,反正会出现的终究是会出现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我毫不迟缓地朝前赶去,脚下似乎又拖了曾经在敌人的班房里拖过的那副铁镣,沉甸甸的,可心里却又轻飘飘的。深一脚浅一脚,我仿佛并非用脚在走路。我没有感觉到路边空旷荒寂的田野,衰败枯死的草木;我没有看见汩汩流淌的溪流,和那骑在牛背上吹着竹笛打着唿哨的牧童,以及那一支支耸立在屋顶上的烟筒里飘出的袅袅炊烟。我的双腿始终磨蹭着路上的尘土沙石,磨蹭着毛蓝布缝制的系了根鞭布条的裤管裤裆,大腿间的两片柳树皮般柔韧的肌肉,直感到麻麻的,酸酸的,痛痛的。一条僵死的长蛇似的路,越走越细,越走越长,它瘫软地弯弯曲曲地伸向遥远的天边。
多么漫长而艰辛的路呵!在路的那头,也就是那片山,一位受命从中央苏区北大门——广昌战役中赶赴南线指挥战斗的将领,不幸被叛徒告密而遭至国民党的重兵伏击,战死在龙角山的阴山窝里。将领姓许,他仅带了一个警卫班,战士们一个不剩地战死在那片山野上。将领的头盖骨打烂了,裂开了;那辆吉普车也被打碎了,轮胎和方向盘滚下了山窝……我说什么也搞不懂这些年轻的生命为什么会这般迅疾而悴不及防地战死在那片荒坡野岭?战争的双方都是为什么?国民党兵的大多数,不都是出身于劳苦大众的农家子弟?他们仅仅是为了吃饭、穿衣、讨老婆、生孩子吗?当他们把枪口对准、把炸弹扔向自己的同胞兄弟姐妹的时候,他们是否想到了什么?是否都闭上眼睛,停止了心灵与脉膊的启合和博动?
“哑——哑——,”几声凄楚且寒呛的尖叫,伴着一阵凛冽的霜风袭来,倏地令人瑟索颤抖。抬眼望去,路头干枯见底的水塘边,那棵 裸的凿树枝杈上,扑腾腾地飞起一只乌鸦,那狼嗥狮吼般的叫声,撒落在一大片荒凉冷寂的土地上;那长长的鱼钩似的嘴甲,和那双锐利有力捕捉敏捷的脚爪,似乎把我的头颅和灵肉也将撕擒了去。接着,在路那头的东北边的山背处,又飞来一大群黑压压的乌鸦。“哑、哑”的叫声不断,掠过秃顶的树梢,掠过低矮的云雾,催命鬼似的揪紧我的心,撵我加快脚步,往前赶去。

真假女团长
我想,我或许注定是一个奔波辛劳的苦命女人。按中华民族的历来传统,中国的女子和男子所肩负的人生使命是截然不同的。就普遍的情况而言,男子主外,崇尚做一个“好汉子”:英雄豪杰,“志士仁人”;女子主内,务必贤惠,贞洁,“三从四德”。然而,战争对于女性却没有丝毫的通融与让步,她们同样承受着战争祸害所带来的死亡与杀戳。
我们红军女子团,是中央苏区一支特殊的部队。红军北上后,女子团的主力部队被国民党兵围困在绵江河西岸的龙珠塔下,与匪兵进行了一场血战。可是,终因寡不敌众,女子团战败了。龙珠塔下,倒下一大片年轻勇敢的红军女战士。那一蓬蓬灌木丛的枝叶间,松杉下,枯草上,浸染着一层层炽热的血渍。濒濒光顾的阵阵朔风,扬动起一股扑鼻难闻的血腥味,时而又仿佛飘卷起醉人心扉的红土地质朴的清香……一个个生龙活虎、飒爽英姿的倩影,忽然在一群狮狼虎豹的撕扯啃咬之中倒下了,敛气了,捐躯了。
一位女战士在双腿被打断,子弹被打光的情况下,不幸落入敌手。她在匪兵们的严刑酷打下,大义凛然地向敌人宣告:“我是中国共产党党员,名字叫储华,21岁,属虎,担任红军女子团团长兼政委……”。
面对这位漂亮娟秀,满口客家方言的山妹子,敌人怀疑她的身份与职务,但又不敢不信她无所畏惧的胆气和坦然轩昂的品性。敌人对她采取特殊的政策与“礼遇”,可对其他活捉的女战士却肆无忌惮、毁灭人性地加以 与蹂躏,被 的 ,被贱卖的贱卖,被杀头的杀头,被分尸的分尸;遇有生动秀气、年轻貌美的,他们就让地主、豪坤领回去当小姨太,做七姑八姨等,有的还把她当“礼品”,犒劳取悦自己的上级长官。而对这位自称为红军女团长兼政委的储华,敌人不仅不敢对她“非礼”,更不敢侮辱、霸占,给她好吃好住,以宾主的礼节相待,企图软化、腐蚀这位女红军头子的那颗水晶般雪亮坚贞的心。没想到,姓储的女红军不吃软的,她绝食了三天三夜,捣沽折腾得服侍她的一大班人叫苦不迭,喊娘骂街,竟连一个字、一句话也未曾得到。主案的国民党长官沙哑着鸭公嗓子大声吼叫:“把她绑起来,游街示众,割去她的舌头,喉咙,把她乱枪打死!”说归说,气归气,鸭公嗓子算个什么?即便是更大的国民党长官,又有何能耐随便动弹她,结果她!
当然,敌人又有谁知道“储华”的真实身份?他们哪能理解我们革命同志的理想、情操和品格?那个时候,我们队伍中的同志,莫说中共党员,共青团员,莫说正规军,游击队,赤卫队,单就历经战争考验的苏区老百姓来说,也无不在危难之中为保全同志,保全组织,保护革命的胜利果实而抛弃自己,牺牲自己,以致灼亮生命的耀眼的火花!
储华被迫绑起来游街示众那天,我正好执行任务路过瑞金县城的西门口街头,我亲眼目击了那个场面。
初冬的天空,说明净且不明净,几片形状和颜色极其怪诞的残云,飘浮着,移动着。它们有暗蓝色的,也有青灰色的;有暗黑色的,也有赤棕色的;有的象一缕缕刚从农家房顶的烟筒里冒出的瓦灰色青烟,软软地柔柔地袅袅升腾;有的象凹凸不平的断崖绝壁,阻挡住后面驱赶过来的缓缓蠕动的黑色和白色的羊群。这些弥漫天空的灰白而昏暗的浮云,遮断了本该湛蓝蓝的天空,晴朗朗的红日。
忽然,西门口街头骚动起来。四、五个身穿土黄色军装、歪戴帽子的国民党兵,手里端着长枪,大声吆喝着,使劲地赶开满街涌动的群众。随后,一辆牛车拉着木笼子里装的那位年轻的女战士在前面走过来,一大群匪兵押解着她紧紧地跟在后面。女战士那处隆起的胸脯上,挂了一块犹如印制土砖坯的木格子般大小的木牌,上面写着“共匪婆储华”五个墨汁大字,“储华”两字上画了红笔“×”。

共 18 82 字 4 页 转到页 【编者按】“红师长”从浒湾战役阵地上带回并刻下“红军石”三个中文字的这块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红师长把它雕刻成“红军石”,同志们说它是一块神石,是工农红军一定能胜利的吉祥物。文中的女红军战士答应储华的最后遗愿找到红军石,后来她在尤强身上的尸体,把那块他死死地攥在手心里的红军石取了出来。作者描述了红军石的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后附有曾祖标老师对此文的评说,读后颇受教育。佳作推荐赏读!问候先生!【编辑:雪伶珊】
1 楼 文友: 201 -11-07 17:5 :42 佳作赏读,问候作者! 艳不求名陌上花。韶关十佳牛皮癣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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