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如此老实人散文

摘要：运用具体的事例叙述了一位貌似老实，其实自私冷酷，而且有些缺心眼的人；讽刺了人性里的丑陋。 一阵凛冽的寒风裹狭着细密的雨滴和几片孤独凄凉的雪花，在几声凄惨嘶哑的哭泣声和一片哀伤叹息声里，毫不留情地骤然而至。昏昏沉沉的天空，冷清阴暗；起伏不平的山坡上，枯黄沉寂，一片萧条寂寞的凄凉。树木早已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枝在阴冷的寒风里瑟瑟着，似乎在不住地颤抖。已经枯萎东倒西歪的野草野蒿浑身浸润了滴滴寒冷的雨水，沾染了凄凉的冰雪，似乎一直默默地在流着冷冰冰的泪水。

看着眼前刚刚垒起的一堆单调寂寞的黄土，我十分机械地随着缓慢的人流，就如这几天以来一样，木然地对着已经黯然长逝的老同事老汪鞠躬、默哀，今天最后送别。

对于老汪的去世，我并没有过多的悲痛和哀伤。这并不是因为我缺乏做人应该具备的同情心，而是发自内心认为过多的哀伤似乎没啥必要。老汪虽然比我年长两轮，而且工作一直都比较认真负责，一些对他不完全了解的人始终认为他是一位老实人。但是，发自内心，我并不敬重他的人品，所以一直对他尊重不起来。因此，老汪长期患病未到退休年龄就黯然去世，我在惋惜同情的同时，自然地跟着感觉类似的同事们机械性地完成了不让外界说闲话的程序。再说，老汪已经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大家，特别是离开了他的妻子女儿，不论怎么说，都是一件使人心痛的事情。

听着嘶哑的断断续续的哭诉，看着凄风苦雨里的新坟，我的思绪慢慢地飘出很远很远。曾经听到的、见到的关于老汪生前的点滴、片断，被飘忽的细雨慢慢地氤氲着，朦朦胧胧里悄无声息地联成了忽明忽暗的一片。

老汪个子不高，偏瘦，头发一直有些凌乱，脸上似乎永远都是并不健康的灰白色，右眼眼眶下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疤瘌。激动时，疤瘌就颤动着。少年时期，父亲外出谋事，一出去即杳如黄鹤。寡居的母亲带着老汪以及一弟一妹，艰难度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寒冷的冬日夜间，家里遭遇土匪一次洗劫，母亲连惊带吓第二天就精神失常；不久，就失足落水一命归西。据说，他开口说话比较迟，自小就有些“惜言如金”的样子；家里遭遇抢劫后，就更是如此。有些时候遇到事情努力地涨红了脸想说出来，但是话还没说完，别人往往就从他的窘态里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山村的人多很淳朴忠厚，人们见他如此，都说他是一位老实人。没多久，“老实人”的外号就宛如春季里流传的感冒病毒，迅速蔓延了整个山乡。

老汪小时候应该称作小汪，虽然家境贫寒，但是他读书很用功，成绩也比较出色。初中毕业后也许因为贫困的家境，上了很多人非常不屑的师范学校，“穷光蛋，读师范”可是那时读书人的口头禅。三年毕业后小汪已经二十三四，男婚女嫁是自然现象。不知道是为了尽快地为家庭传宗接代，还是想尽快有个稳定的小家庭享受家庭的温馨和天伦之乐；参加工作第二年，学校附近一位好心人见小汪平时话语少、人也老实，就帮他介绍了一位姑娘，不久就成了家。爱人虽不漂亮，但是很贤惠温柔，而且是一位手艺不错的裁缝；更让小汪满意的是老婆对他百依百顺，非常听话。谁知婚后三四年时间，媳妇的肚子一直都是平的，连一点变化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小汪的脸上慢慢地挂不住了，对老婆常常冷言冷语。老婆本就老实，婚后几年不生育，似乎更加心有愧意。

一个深秋时节的傍晚，小汪和老婆应邀到学校附近的小山那边一个朋友家吃晚饭。夫妻俩返回学校时，已经暮色苍茫。到了宿舍门口，小汪一摸口袋大吃一惊，慌乱地说：“坏了，我把钥匙丢在朋友家了。我今天很累，你去把钥匙拿回来吧！”老婆看着黑隐隐的暮色立刻面露难色，磨磨蹭蹭不愿意动步；但是见到木无表情的小汪，还是极不情愿地挪着步子，踉踉跄跄地走了。

老婆离开不到十分钟，小汪脸上露出诡谲的微笑，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钥匙，“啪嗒”一声轻响打开锁，得意洋洋地进了门。晚上九点多，老婆才浑身颤抖着凄惨地哭喊着回来。小汪漠然地看了一眼，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老婆自然不敢说话，抖动着身体抽泣了很久，哭声才慢慢地消失在黑暗里。

事后，得知此事的同事们纷纷指责小汪，小汪昂着头，眯缝着有些疤瘌的右眼，慢条斯理地说：“我是在考验一下她对我是不是真心。”同事们吃惊之余，纷纷瞪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时候人们的生活虽然十分艰苦，但是小汪每月有叁拾元出头的工资，老婆帮人家做衣服，也有一笔令一般人羡慕的收入。自小穷怕了也饥饿怕了的小汪偶尔也改善生活。所谓改善生活就是中午吃饭时蒸一个鸡蛋羹。每每这样的日子，吃饭时小汪都要拿根筷子在鸡蛋羹的中间一划，一本正经地说男女平等，我俩一人一半。老婆吃饭慢，也很善良，吃菜自然就比较慢。小汪每次划分后，总是迫不及待地拿着汤匙在划线的分界处舀着。这边的鸡蛋羹一少，那边的鸡蛋羹立刻倒向这边。小汪见到这情景，总是眉开眼笑，疤瘌颤动着大喊：“倒在谁的一边，就算是谁的。”开始时，老婆似乎有些惊讶。次数多了，老婆总是一笑了之。

不久，上级需要从学校抽调借用一名教师到很远的外地参加社教，时间三个月。校长原准备安排另外一名单身青年男教师外出；但是小汪找到校长，坚决要求外出参加社教。社教回校后不到三天，小汪坚决要求和老婆离婚，并且向组织上汇报说学校的单身男教师在他外出期间，强奸了他老婆。

学校领导吃惊之余随即上报公安部门，并且协同民警开始调查，结果情况属实。原来小汪回校后，采取哄吓诈骗的方法质问老婆。老婆本就老实，兼之因为孤男寡女住在远离村庄的学校，干柴烈火之间很自然做了不该做的亏心事。小汪一咋呼，自然和盘托出。那位男教师随即被逮捕判刑。小汪坚决要求和老婆离婚，就在小汪赶老婆出门的前一夜，据说老婆在他床前跪着哭了一夜，小汪始终没有吭声，根本不肯原谅老婆。事后，小汪的一位亲戚无意间透露，小汪私下里常说男人心软必讨饭；因为老婆不生育，这次故意外出让老婆出轨，然后借机甩了她。

一年后，仍是单身的小汪听说改嫁的老婆生了个男孩，似乎有些难过，右眼的疤瘌微微颤动了好几天。谁知过了一些日子，小汪又有了精神，原来一位好心人给他介绍了一位姑娘。姑娘的全家都知道小汪离过婚，但看小汪一副老实的模样，还端着国家铁饭碗，都答应了这桩婚事。放寒假后，他在这位姑娘家吃住了一个假期，新春开学后才返回学校。

其时，全国范围的武斗已经开始。学校附近一位和小汪年龄仿佛的青年妇女的丈夫在工厂里两派武斗时不幸丧生。开始，学校的老师们也就说说而已。谁知几天后的一个傍晚，这位寡妇竟然跑到校园缠着小汪，据说当晚就偷偷地睡在小汪的房间里。小汪从此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眉开眼笑，常常还得意地哼着小调。

或许是乐极生悲吧。小汪的对象不知怎么得到消息，找到学校领导。领导只得出面做工作，要求小汪和寡妇立即断绝关系。小汪吞吞吐吐，不肯答应。最后，经过领导多次做工作，那位姑娘带着小汪无可奈何掏出的十几斤粮票和十几元钱，流着泪回了家。大家都以为那位寡妇大概已经嫁给了小汪。谁知一年后国内形势逐渐稳定，那位寡妇顶了丈夫的公职远走高飞当工人去了，同事们才恍然大悟。那位寡妇原来因为日子难过缠上小汪，死皮赖脸地和小汪生活在一起，肯定是借屋躲雨，利用完了小汪，就无情地把他甩了，就像一把铁锤用完了就扔进废铁堆一样。

也许小汪在原校的处境已经比较尴尬，也许小汪人老实，在教学上还比较认真负责，也有较好的教学效果；几年后，单身的小汪调到乡政府所在地小学，和乡医院一墙之隔。

一天晌午时分，小汪正在房间里聚精会神地批改作业，突然进来两个人。有个人一进门就哈哈笑着说：“老同学，不认识了吧！”小汪一抬头，哈哈笑的是他的小学同学，据说已经在家乡医院担任副职，另一位是隔壁医院很熟悉的一位医生。谈笑间得知，同学今天是来医院检查工作的，听说老同学在这里，检查完了特意来看看。同学相见，自然亲热。说笑了一会，熟人医生满脸笑意试探着问道：“汪老师，你同学来了，医院今天没买到菜。听说，你这里有鸡蛋，卖几个给我们吧。中午你也去吃饭，陪陪你老同学。”

“哎呀！真不巧，我这里一个鸡蛋也没有。要是有的话，我自己不要钱就带过去。”此时应该称呼他大汪了，听大汪似乎带着愧意的表白，三人哈哈几声，一笑了之。

正说着话，大汪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说：“你们等等，我还有一节课。只顾着说笑，差点忘了。”打完招呼，连忙拿着书本走出门去，临出门前，眼睛似乎很不经意地向着床下看了看。

下课后，还没进房间，老同学就热情地把他拉着，连连催促说：“快去吃饭吧，等你一个人了！”那天中午的伙食真不错，除了一盆大大小小的鲫鱼，还有青菜，炒鸡蛋、蒸鸡蛋羹，鸡蛋汤……还有哪些，都记不清了。大汪喝得满脸通红回到房间，随即蹦跳着窜出去，右眼的疤瘌不住颤动，神情激动地大呼大叫着：“哪个缺德鬼把我床底下纸盒子里十几个鸡蛋偷光了！”原来，大汪上课出门前不经意间看了看床下的眼神，引起了他那位同学的怀疑。等他一走远，大汪的同学随即弯腰拿出纸盒子，一见有十几个鸡蛋，立即笑嘻嘻地把十几个鸡蛋全部拿走；估计快下课了，就急忙赶到大汪的房间门口，直接把他带进医院食堂。

时光如流水，很自然地把大汪流成了老汪。也许是论资排辈吧，也许是老汪工作一直比较认真负责，也许是那时缺乏人才，老汪当了一所小学校长；而且调回了家乡，仍然担任校长。回家乡不久，亲戚朋友同情他老实，单身几年，帮他介绍了一位姑娘。姑娘长相不咋地，性格鲁莽暴躁，动辄骂人；年龄比他小一轮，答应这桩婚事是因为他有稳定的收入。婚后老汪家里几乎天天吵架，有时甚至闹得天翻地覆。不知怎么的，几年里有了两个女儿。人们背后虽然常常悄悄地嘀嘀咕咕、指指点点，但是天下事往往玄之又玄，说也说不清。再者，就是说清楚了，又有啥意思！

不知道是年龄大了官欲变强，还是自以为是地头蛇，在家门口一定要事事抢个上风。老汪利用职权带着几个自以为是心腹的人常常吃吃喝喝，时时拉拢一些同事。不几年，就和顶头上司闹得满城风雨、天翻地覆。最终，顶头上司因为一件不大不小的违规事被撤职，自以为可以取而代之的老汪得意非凡，私下里着手开始新的人事安排。

谁知道天不遂愿，老天好像故意和老汪开了一个大玩笑。乡镇区划突然调整，各学校的领导班子重新洗牌，老汪因为年老的原因被自然免除一切职务。也有精通时事的人在背后说，老汪其实是一位特别喜欢背后打小报告整人、无事生非的小人，很多领导以及教师们都非常讨厌这种人。不论怎么说，自以为可以再升一步，再上一个台阶的老汪，这次算是彻底蔫了。

原来，老汪一直对赌博打麻将深恶痛绝，自然从不涉足。不明不白地失去了职务的老汪不知道是精神空虚，还是破罐子破摔放纵自己，不久就走近了麻将桌沉湎于麻将，并且和麻将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打麻将几乎成了他生活重要的、也是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前半辈子五十余年从未摸过麻将，甚至从未想过打麻将，此时坐上麻将桌，输赢不言自明。

口袋里每每总是空空如也，打麻将也没时间经营菜园地，老婆带着两个女儿常年在外打工不归，一贯生活就不讲究、随意马虎的老汪，这个时候就是想讲究一下，也没有与之相应的经济基础了。每到中午煮饭的时刻，或者夕阳西下的时候，邻居们常常看到老汪孤零零地守候在水塘边，等候着村邻们来洗菜，捡一些邻居们扔掉不要的黄菜叶、老菜叶，或者生虫腐烂的菜蔬之类，草草洗过带回家。邻居们见他可怜，偶尔也送给他几把青菜、几个萝卜等。

因此，老汪的身体越来越差，苍白的脸上隐约泛出青黑色。还没到退休年龄的老汪在上班途中，常常走几步就要停息很长一段时间。即使是漫步，常常也是气喘吁吁的。偶尔甚至出现似乎一口气喘不过来的危险样子。有好心人劝他去医院检查治疗，他无力地干笑两声，有气无力地说句感谢话。但是，从未去过医院，因为老汪的钱早已就在麻将桌上流向了四面八方。

前几天天气预报说了冷空气下降，谁知老汪竟然没挺过去，撒手西游。那天，因为迟迟没到学校，校领导打听不到消息，只得带着人找到老汪家，发现大门紧闭。紧急之下，找来邻居，撬开后门进去，老汪和衣躺在床上，已经浑身冰凉。

几滴冰冷的雨点重重地打在脸上，寒风更加猛烈了，雪也大起来。在当今的医疗条件下，老汪本不该去世的。他死的很凄凉，绝大多数人都连声叹息，对老汪的去世非常同情；但是，人们并没有过多的悲哀。仔细思量老汪这位老实人的行为，似乎实在让人无语。

共 4859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文章以人物为中心，抓住人物的性格、形象、语言将人物的气质与精神面貌展现在读者眼前。通过对一名普通教师“老汪”生活中的许多事情的叙写，体现出老汪其人的本质。对不生儿育女的妻子给以心理上的伤害；对自己二次婚姻的粘粘自喜；对朋友之间的诡诈心里……最后却落得应有的回报，妻子儿女不在身边，自己在孤独中死去。从生活中的小事反应出人与人之间要坦诚相待，对生活要有一颗积极的阳光的心态。文章通过人物事件的描写，传达出作者的情感。文笔质朴，描写形象生动，议论记叙相结合。感谢赐稿绿野社团，，祝笔耕愉快！【日子】

1楼文友： -0 20:06:56 描写细腻形象，人物刻画得生动鲜活。欣赏学习，祝精彩继续。

回复1楼文友： -0 20:19:57 谢谢日子妹妹精心细致的，精彩准确的编者按语，点明了文章的中心。祝您事事如意！

2楼文友： -15 20:2 : 4 拜读了，赞！ 热爱文学，虚心学习，接受读者的批评和指正，为争取当一名优秀的络作者而奋斗！

回复2楼文友： -16 08: 8:02 谢谢来访，祝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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