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某县任县长

文章来源:沧州文学网  |  2020-02-15

彭魁,卢龙人,曾在某县任县长。他为人刚直不阿、铁面无私、廉洁奉公、嫉恶如仇、爱民如子,是难得的一位清官。因为他不屑巴结上官,反对过多地征收老百姓粮食,违反了官场“潜规则”,被撤职查办,贬谪为民。
有一天,他生病卧床,见一个小官吏,拿着帖子,牵着一匹额上有白毛的马来找他,对他说:“大王请你,有事相商。”彭县长问:“你们大王是谁?和我商量什么大事?”来的官吏说:“请跟我走,到时便知。”不再多说,只是催彭县长上路。彭县长没办法,只好带病骑上马跟他走了。
走的这一路很生疏,到了一座城郭,好像是一个国王的国都。一霎时他就跟那人进入了王府,只见王府内的宫殿非常辉煌壮丽。正面大殿内坐着十几位官员,都不认得是什么人,唯有关帝神他认得。
这时,一位官员对彭魁说:“巴川县缺一个城隍,你很称职,现在委任你为巴川县城隍,即刻走马上任。”彭县长听了,才恍然大悟,随即叩头在地,哭着说:“大王错爱我,叫我去当城隍,不敢推辞。只是我家有老母,七十多岁了,无人奉养,请求大王准我侍候母亲去世后,再去上任。”
正面坐着一位像帝王的人,叫取彭县长母亲的寿命簿来查看。一个长着胡子的官吏捧过簿子来翻看一遍,禀告说:“还有阳寿九年。”诸神都犹豫了,一时拿不出主意。关帝神说:“不妨暂时先叫他每天白天奉养孝敬母亲,晚上到城隍衙门上班,代行城隍职权。九年之后,再正式任职吧!”
那帝王接受了关帝神的建议,便对彭县长说:“本应叫你马上去上任,念你有孝心,给你九年假期,这九年中,你每天晚上到城隍衙门一次,代行城隍职权,九年后再正式上任。”接着又说道:“前任巴川县城隍贪赃枉法,包庇瘟官酷吏,已经被拘押回来,正在对其审查。你一定要铁面无私、秉公执法,严惩瘟官酷吏,为民伸冤!”然后又慰勉彭县长几句话,彭县长便叩头下殿,上马而回。
彭县长到了家,像是做了一个梦醒来,那时他已死了三天了。他母亲和妻子听见棺材中有呻吟声,打开棺材见他醒了过来,就把他扶出来,呆了半天才会说话。
彭县长把被任命为巴川县城隍的经过学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母亲还有阳寿九年这件事。他嘱咐母亲和妻子:他每天晚上要去巴川县城隍衙门办公,不要打搅他。母亲很相信他的话,妻子则半信半疑。
这天晚上,彭县长躺在床上正在思量如何去巴川县之事,忽然见一个小官吏走了进来,对他说道:“请城隍大人到衙门视事,马匹正在外面等候。”
城隍彭县长随着那位小官吏走了出来,见院内有两个衙役摸样的人牵着两匹白马等候。他和那个小官吏跨上白马,只见白马蹄生云雾,腾空而起,向西疾驰。须臾,白马降落在一座庙宇前面,庙门外早有一群官吏在等候。
城隍彭县长走进庙宇的大殿,在正中的公案前面南落座,一群官吏和青面獠牙的小鬼都来参拜,参拜罢分列两旁。
城隍彭县长问站在身边的押司:“有什事情要处理么?”
那押司打开一本文册,躬身答道:“有数千鬼魂推举的代表状告他们的村长、乡长和巴川县县长。”
城隍彭县长问道:“这些案件,前任城隍没有审判么?”
押司回话说:“前任已经审过,判处被告无罪。原告不服,提起申诉,要求再审。”
城隍彭县长说道:“好吧,本官顺应民意,重新审理这些案件。把被告、原告传来!马上开堂!”
不久,鬼卒进来报告,说被告、原告都已经传到。”
城隍彭县长说:“升堂!”众鬼卒立即大声吆喝:“升——堂——了!”
两夜叉手持钢叉侍立在彭县长身后;正中公案上放着大印和一筒竹签。左侧公案后坐着押司,右侧公案后面坐着文案员,一群鬼卒手持刀枪剑戟叉锤、狼牙棍、水火棒等,杀气腾腾地分列两边。
城隍彭县长高声命令:“传被告和原告!”
鬼卒们一声呐喊:“传被告和原告!”就见十几个蓬头垢面、披枷带锁的人被鬼卒押上大殿,跪在公案前被告的一侧。另有几人跪在原告的一侧。
城隍彭县长喝问被告:“你等姓氏名谁,身任何职?”
巴川县县长和几个乡长、村长报上名号。
城隍彭县长喝道:“你等要好好听百姓的控诉!”然后,命原告依次进行控诉。
第一个控诉人跪爬半步给城隍老爷叩头,说道:“我叫于广,巴川县李庄乡于庄的农民。我代表我们村饿死的107个冤魂,控告县长和我们乡的乡长、村长。求老爷给我们做主!”说罢,放声大哭。
城隍彭县长说道:“你仔细说来,本官一定给你们做主!”
于广止住泪,愤怒地控诉道:
我们乡长和村长,为了向上面显示他们的政绩,明明是灾年减产,却硬说是增产。大丰收当然紧接着高征收,把我们的口粮都挖走了。
春节刚过,各户的粮食便捉襟见肘了,每天只能以少量的粮食维持度日,拼凑些五谷杂粮,磨成面粉加糠做成馍,后来连糠馍馍都断顿,找些喂猪的红苕根根、洋芋坨坨煮熟吃。无论大人娃儿都饿的面黄肌瘦,一双双饥渴眼睛四处搜索,巴不得有点什么东西塞进嘴里。小娃儿饿得熬熬哭叫,扭着大人要吃的,大人们除了无可奈何的哀声叹气外,别无他法。但就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准说一个“饿”字,否则马上被捆绑挨打。
幸好是在春天,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满山遍野的野菜树木都萌发了,开花了。大家都有常识:凡是猪牛牲口能吃的野草,人就能吃。鹅香草、侧耳根、水芹菜、鱼鳅串、车前草、苦马菜、野苕子、米麻花叶、槐花、脱皮籽花、野棉花等等。割回来淘干净,加上一点谷面搅和在一起充饥。
除了野菜野果可充饥外,有能力的还可去捕捉老鼠、摸鱼、逮蛇或泥鳅、黄鳝,逐渐又扩大到捉癞蛤蟆、蝌蚪、枇杷虫、蜗牛、田螺甚至蚂蚱、蚯蚓、蚂蚁等。
好不容易熬到麦子灌浆待熟,一群饿得黄皮寡瘦的小伙伴约上我,偷偷去割田里的麦穗。躲在河坝头捡些水打柴生上火,把麦穗放在火苗上烤熟,双手一搓,吹去芒壳,一把塞进嘴里,那香喷喷的滋味,只有挨饿的我们才享受这种清福!吃饱了,个个脸、嘴、手都黑黢黢的,真像个活鬼,互相戏谑着,庆幸这下饿不死了。
小春终于收成,大家以为可以把命逃出来了,这时,乡长、村长又让交公粮。征收粮交完后又没有粮食了,仍然喝面糊茶汤汤,于是伸长脖颈望大春。
在玉米地里垒埂子栽红苕藤时,人们就偷偷地把刚长出嫩粒来的玉麦苞苞掰下来,连“骨头”一起啃,红苕藤的尖尖也往口里塞,大家都学会吃生的,不管生瓜瓜、生豆豆、生茄子各种蔬菜都能吃,就像牲口一样见啥吃啥。收拾庄稼时,大家还是掰玉米吃玉米、挖红苕啃红苕、割谷子嚼谷子,当然只能生吃,不敢拿回家,一旦被发觉,还要挨打受辱。有个叫兰潘氏的老娘子揣了些谷子回去,在深夜里用砂锅炒干,用手磨子磨去外壳,还没吃进口就被村长发现,收缴了手磨砂锅,砸了炉灶,还弄去跪打。
高征收下的秋收最后也没能让大家吃上一顿饱饭,玩不成征收任务,搜粮队就入户搜粮食。灌了半年的面茶汤汤,人的营养严重缺乏,体力严重透支,水肿病终于挡也挡不住地来了。先是走不动路,接着是起不了床,一个个由皮包骨头变成了黄肿烂熟的大头和尚,眼睛肿得眯成一条缝,双腿象木头棒棒,小腿上一按一个深窝。山上坝头的城隍几乎都丢荒了,全乡各村普遍出现了饿死人现象,
去年冬天,刚到初冬就菜根菜芽都抠光吃尽了。能走动的人就到山上去挖蕨鸡根、粉葛根、牛马藤、岩板花根来滤粉、和着糠吃。
最残酷的时刻终于来临,进入腊月,家家户户断了炊!家家都开始死人了,今天这家死一个,明天那家死一个,多是壮劳力。那时死了人都没有哭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个个都站在死亡边沿,不知何时便轮到自己。许多人嘴上都叨念着一个最高理想:能吃一顿干饭死了也值得!

于广控诉说完,一个小青年接着控诉:
那年冬天,我在县城“二完小”上六年级,虽然饿得皮包骨头,但还在坚持上学,老师们一个个不是面黄肌瘦就是浮泡肿脸的,尽管他们每月有18斤口粮供应,也还是不够身体的需求。缺课的同学一天比一天多,全班50个同学,除了有1/ 属城镇户口吃商品粮的在坚持上学外,农村的几乎都饿得不能上学了。就在那年冬天,我们班也饿死了五位同学,一个叫张建华,是个高大结实的胖娃,他与我同村,在他爸、妈、叔、婶都先后饿死没几天,他也饿死了。还有同村的张玉梅同学,在到南山挖蕨鸡根的路上饿得倒下去就再也没有站起来。另外三个饿死的小朋友也都才十一、二岁,应该是朝气蓬勃的少年,却走完了不该走完的人生路!
在那个恐怖的冬天,山上坝头凡是能吃的野菜、野果、昆虫都吃光了,连最贱的鹅香草都长不赢人们对它的需求。到处都是一片赤地,稍有点草芽刚出土,即被饥饿的人群争着挖光了。我们村里有个五、六岁的娃娃叫徐元康,他爸、妈、哥都在那个冬天饿死后,他饿的走不动了,就倒在田坝上歪着脑袋去啃那一点点的草芽儿,一直啃到断气后才被人发现。
在那个恐怖的冬天,人们饥不择食到了难以想像的程度,又发现了些能“吃”的东西——树皮,桤木树、桦树、枇杷树的皮,观音土,还有用作肥料的菜籽油枯,皮口袋、皮箱、皮撮箕、皮带、皮鞋等。
各种树皮当中,最好吃的要数枇杷树皮了,它的苦涩味淡些,又有糍性,颜色呈高梁色,把它舂磨和糠面做成馍,大家打精神牙祭称之为高梁馍馍,叫观音土做的是粉子馍馍。说起那个观音土,白里带点黄,吃进口象糯米样糍粘粘的,不含沙不踮牙,不苦不甜的白味,手感细腻,可就是绝对没有营养,饿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口大口往肚里吞,结果消化不了,坠胀难受,又拉不出来,好些人就这样让泥巴砣砣给胀死了。那树皮和糠做的馍馍,吃时要克服它苦涩麻辣及说不出的怪味,拉的时候蹲几天几夜都拉不出来。用手去抠,用竹片去掏,整得鲜血直淌。饥饿又加上这样折腾,哪有不死的!还有的人真的不想活,实在饿的受不了,就把润肤的凡士林冲开水喝,把蜡烛、肥皂啃来吃,把蓖麻籽炒熟吃,吃了以后,上吐下泻,死得更快。
还有好些人是没被饿死前而被打死的。那时村里都豢养着几个打手,他们吃饱了就背着枪到处巡查,发现哪家房子上冒烟了,便冲上门去砸锅砸灶。上院子的几个农民因为扯了点油菜来充饥便遭到吊、跪、打,受过毒打的也较普遍。有去偷菜的,偷吃庄稼的,偷猪牛的,偷刚播在地里浸过农药、大粪的种子的,去撬仓库门的,总之都围绕一个“吃”字而受尽 。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树德堂的院子里,有几个农民冒死去宰杀耕牛,被发觉后,把他们四个人押在四合院天井中站起,打手石开泰手握一丈多长、茶杯子粗的铁头子金竹竿(院里原来做过粉条,有许多晾粉竿),气势汹汹的站在廊檐下,挥动竹竿,风声呜呜响,猛朝天井中的人劈去,两人立即倒地,张着嘴,半天叫不出声来。接着又选好角度劈向还没倒的另两个人,全都倒后又喝令站起来,再打,直到把竹竿抽成光刷刷又另外换一根,一直把四人打得再也站不起来爬在地上奄奄一息才罢休。那当场喊“石爷饶命”的求饶声、凄厉的惨叫声,围观群众的叹惜声,小娃娃的吓哭声,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
另一种刑法是吊“鸭儿子浮水”,一个当时才15岁的小伙子王富清,打手用细麻绳将他吊起后,还在背上加一个百十斤重的石头;有个妇女吊起后,还被脱下裤子,用荨麻抽下身,用极其下流的手段 人。有一个 0岁的妇女,就是被打手丁××用锄把捅进 戳死的。
还有一种刑法就是把偷牛的人代替牛来耕田,大冬天,脱光了身子拉上犁头耕田,走不动就打。我们村就有四个农民被打死,死后还背上“偷贼”的罪名,说被打死的是坏人,来标榜其打人的合法性。其实被打死的都是好农民。
一条大路从我们村通过,每天都看见乡下逃荒的人经过这里,走不动了,倒下去便死在路上。从北门口到飞机坝这段路仅一公里。一天都要倒下几个,又没人及时收尸。刘万寿家一家五口就死去三口,他父亲死在床上十几天才轮到拉去倒在黄沙坝河边上。
山区各乡的死人情况比我们乡更惨,一家一户死绝的也不在少数。复顺乡的太阳弯村几十户人几乎死光。我的同学方联森说,他1960年到三合乡去,亲眼目睹了在一个住有五六十人的大院子死得清清静静的,长期没人掩埋,那些先后死去的尸体横陈竖摆,各具惨状:有背靠大门框,眼巴巴站着死去的,有横担在门坎上,伸出手作呐喊状的,有蹲在墙根的干尸,有母亲抱着婴儿死在床上的,有刚死不久被老鼠掏去眼珠、咬得血淋淋的,有死后被人割了屁股肉的。
在烈太乡共和村我叔叔家,一天就饿死三个孩子。有一个一岁多点的小女孩,她妈已经饿断气了,她还在身边吮奶。到后来,那些死在路边上的人,晚上就被割去身上的肉,我也亲眼看见过在小壕头路边上,两具男尸被脱去裤子,从臀大肌到腿肚子的肉都被割走了,露出青紫色的刀痕。吃死人的现象很快播及开来,虽然饿死的人只是皮包骨头没多少肉,但比起吃观音土来要强多了。

共 749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村长乡长县长,一个一个穷凶极恶,如此官场岂一个城隍爷能治,而且这个城隍爷本身也是一个朝官,能断一时之狱,难治官场顽症。小说也是为民意宣泄,作为一种警示。(东方叔)
1 楼 文友: 2017-08-29 2 :19:28 这是五九年的往事吧,那时是全村人挤在一个锅中吃饭,每个人家的锅都用红漆给号上了。谁家锅被火烧过锅中的字号变了色就受到惩罚。我亲身体验过这种事。其实,那是国家刚刚建立物资极为贫乏和地方当权人随心所欲造成的。不是当时的国家政策所致。济南治疗白癜风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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