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法师商丘1年悬案专题报道之一kisi

文章来源：沧州文学网 | 2020-07-17

-14 08: 8:1 来源：《民主与法制》周刊作者：■ 本社王健张志然浏览：0次

核心提示:一个“悬”字，代表了一起已经折腾10年的悬案，也表述了一份对我国刑事司法的悬念。因涉嫌一起强奸杀人碎尸案，从2004年6月27日起，河南商丘人杨波涛被羁押在看守所。

一个悬字，代表了一起已经折腾10年的悬案，也表述了一份对我国刑事司法的悬念。因涉嫌一起强奸杀人碎尸案，从2004年6月27日起，河南商丘人杨波涛被羁押在看守所。历经商丘中院三次判决（死缓、死缓、无期），但均因事实不清被河南省高院裁定撤销原判、发回重审，最终商丘市检察院撤销起诉。然而，杨波涛在看守所已被羁押10年。2月12日，杨波涛被取保候审。

一个案件多次发回重审，原来悬而未决的问题，审了10年还是没有水落石出。这起案件所暴露出的中国刑事司法制度的一系列问题，不得不引起我们的警惕和反思。从有罪推定到无罪推定，从疑罪从有到疑罪从无，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从这个意他们将敬献花圈和宣誓。中队长贺志春说义上讲，本案提供了一个观察中国刑事司法的标本。

本期聚焦关键词：悬案

1 年前，夏邑县桑固乡李庄村村民李春丽的死亡，让同村男子杨波涛身陷囹圄。

在被释放之前，他在看守所羁押已经超过10年，两次被判处死刑，一次被判处无期徒刑。此案历经法院三次发回重审。其间，杨波涛翻供的现象贯穿始终。而办案人员和被害人家属则认为案子没问题。

从2001年8月1 日李春丽离家出外打工到2001年8月16日被发现遇害的天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今天，真相依然模糊。在经历了命运的过山车后，检察院撤诉，杨波涛仍然期待着最后的结局。

年后卷入强奸杀人案

如果不是1 年前接了我同学李春丽的那个，我哥哥就不会遭此劫难，我们家也不会经历这样的痛苦和煎熬。直到今天，杨波涛的妹妹杨春明的内心仍然充满着深深的自责。

时间回溯到1 年前。家住夏邑县桑固乡李庄村的村民杨春明突然接到同学李春丽的。在里，李春丽告诉杨春明，她准备到浙江义乌去打工，到商丘了，可是长途班车没有了。希望能到杨春明在商丘租住的房屋里借住一宿。

既然老同学开口了，平时乐于助人的杨春明没有多想，就随口让她到哥哥杨波涛经营的电器商行找她哥哥拿钥匙，并告知了哥哥的。

那一天是2001年8月1 日。杨春明清楚地记得，这次后李春丽没有给她打过表示感谢，她也就淡忘了这件事。做梦都想不到，这个三年后竟然会导致哥哥成了强奸杀人犯！

几天后，有人在商丘市建筑公司家属楼206室门前和商丘市平台开发区两处玉米地中发现三个黑色塑料袋，里面分别是被肢解的女性尸体。

据商丘市公安局梁园分局的尸检报告、河南省公安厅的刑事技术鉴定书，六尸块拼接成一具长约162厘米的尸体，符合掐、扼颈部、捂口鼻致机械性窒息死亡后又加以分尸。经司法机关进行DNA鉴定，死者正是李春丽。

1 年过去了，这起案件在经历了梁园公安分局侦破、商丘市检察院起诉，商丘市中院和河南省高院的四次一审、三次发回重审之后，至今依然是一个谜团。

犯罪嫌疑一开始并没有直接指向杨波涛。有关案卷材料显示，在侦查阶段，警方共询问52人，仅接受调查作成询问笔录的就有27人之多。杨波涛只是其中之一。至于另外26人是如何一一排除的，不得而知。但是，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案件没有任何进展。这一案件似乎成了无头案。

至今，没有争议的事实是：杨春明证实，在她接到李春丽前的一个月前，李春丽到商丘办事，也在她租住的房屋里借住过几天。她还让李春丽到哥哥杨波涛经营的电器商行拿过钥匙。

这一事实后来将作案的嫌疑直接引到了杨波涛身上。据杨波涛回忆，李春丽的父亲还亲自到他经营的电器商行，他和女友帮助其了解了情况，并进行了安慰。但是这并没有解除李家对其作案的怀疑。

时光荏苒，一晃就是年。就在杨波涛已经忘却这件事的时候，2004年2月，刘玉周（因犯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刑讯逼供罪、帮助犯罪分子逃避处罚罪、包庇、纵容黑社会组织罪、非法持有枪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7年）走马上任梁园公安分局局长。梁园公安分局的一份《 2001 8 16 碎尸案侦破过程》显示，2004年6月11日，该案原侦办人员将杨波涛仍拒不交代的情况汇报，分局领导高度重视，决定对此案强力攻坚。从此，杨波涛的命运彻底发生转折。

2004年6月27日，已经被监视居住半年的杨波涛被刑拘。在接受讯问后，杨波涛最后被列为这起强奸杀人碎尸案的犯罪嫌疑人。

5次供认有罪

杨波涛是在被刑拘的8天前交代的。后来的庭审表明，杨波涛一开始说2001年李春丽到义乌打工的时候路经商丘没有到我那儿。这个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但后来的讯问中，杨波涛改口了。

在梁园公安分局的讯问笔录中，杨波涛如此供述自己强奸杀人碎尸的经过：我接到了李春丽的，她说准备去义乌，因买票晚了准备到我妹的租房处住一晚上。我和她提着行李，到了房间内。当时天热穿得比较少，我突然产生了占她便宜的想法。我将李的双手捆住，强行和她发生了性关系。李春丽要告我强奸，我掐她的脖子，一分多钟后她就不动弹了。

杨波涛还向警方交代，当晚他回到门市部后极度恐惧和后悔，第二天购买黑色塑料袋、手套、胶带，用刀和锯将李春丽的尸体分解成6块，骑自行车到处抛尸。

至于尸体处理的一些细节，他交代得比较详细：我把她放在塑料纸上，先用刀割了脖子周围的肉，然后用锯锯开。把她的头和下肢都用胶带缠了，用双层塑料袋包好，然后扔到了商丘市建筑公司家属院内垃圾堆上。

在公安机关的讯问中，杨波涛先后招供了5次。这些口供后来提交法庭，作为他强奸杀人碎尸的主要证据。

然而，杨波涛的辩护律师沈祥丰却发现，这些口供中的矛盾点有近百处之多。比如，在抛尸现场、肢解过程、死者姿势、肢解时铺地的塑料纸的使用、分尸几块、黑色塑料袋的使用、胶带的使用、分尸和抛尸工具等细节问题上，杨波涛几次供述的内容都不一致。

让沈祥丰不可思议的是，杨波涛在供述中对死者的遗物，供述中悉数列举，连商丘去义乌的汽车票价都记得清清楚楚。如让人观看一个用圆规画的鸡蛋，总有太圆的感觉。依照他当时的心情，还有细细观看这些东西的闲情雅致？难不成他把死者的大包小包全部打开，一一观看，然后抛到垃圾堆让人拣走？

尽管杨波涛供述矛盾重重，但是并没有影响案子向前推进的步伐。事实上，这些疑问一直到商丘市中院一审在对这起强奸杀人碎尸案进行审理后，依然没有解决。

相关案卷显示，针对案件中存在的疑问，2005年8月17日，商丘市中院刑一庭专门组织参与这起案件侦查、起诉的司法人员对杨波涛强奸杀人碎尸案召开了一次座谈会。在这次座谈会上，侦办人员承认证据确定存在矛盾，虽然现在很多问题都说不清楚了，但是杨波涛已作了有罪供述，认定案件的理由比不认定案件的理由充足。

被告人当庭翻供

2005年7月，商丘市人民检察院以故意杀人罪对杨波涛提起公诉。

检察院指控杨波涛于2001年8月14日夜，欲对到其妹处借宿的女青年李春丽强奸，遭该女反抗，而将该女杀害并肢解尸体。

2005年8月8日，案子第一次开庭审理。沈祥丰记得，那天法庭上，杨波涛大喊冤枉。杨波涛翻供称，当初供述强奸杀人碎尸，是因为公安机关刑讯逼供，事实上根本没有作案。

杨波涛在其亲自书写的上诉状中称，他们连着17天17夜把我关在宾馆里，十几个人分三班轮着熬我、殴打我、渴我、饿我，每天只给我一杯水和一个小馍。他们不断地给我上背铐又给我上绳，还把我吊起来，吊得我昏死过去好多次并且大小便失禁，生不如死。他们折磨得我出现各种幻觉、错觉，就像灵魂飞出去一样。

沈祥丰发现，杨波涛的有罪供述正是在宾馆里开始产生的。沈祥丰说，杨波涛在200 年12月27日被监视居住以后，直到2004年6月15日交《亲笔供词》之前一直是作无罪供述的。2004年6月20日的审讯从凌晨1点20分开始至7点50分结束，除中间休息10分钟外，连续讯问、饿了6个小时零20分，共记录了15页。

让沈祥丰不解的是，讯问笔录中没有常见的挤牙膏式的一问一答的交代现象，也没有在关键节点问题上8点整常见的供述人欲盖弥彰、避重就轻的弯弯绕现象。在这次讯问笔录中，杨波涛有一次的供述连续11页没有中断，共225行文字。尽管做了一辈子的刑辩律师，但是这么淋漓痛快的初次招供，沈祥丰还是第一次见到。

对于讯问笔录中的奇怪现象，公诉机关没有正面回应，但是对于杨波涛所说的刑讯逼供，公诉机关后来向法庭提交了一份《情况说明》。在这份说明中，梁园公安分局表示：我局在办理杨波涛故意杀人一案中，没有刑讯逼供、诱供等情节。

沈祥丰并没有在刑讯逼供的问题上纠缠。刑辩经验丰富的他决定从证据入手。在做了大量的调查取证工作后，他认为：杨波涛确实有嫌疑，但嫌疑也只能是嫌疑。法庭上，公诉人提交的证据无法证明是他作案。

杨波涛在供述中曾表示，购买地膜、钢锯、手套及塑料袋等物品分尸用。为和杨波涛的供述相印证，公诉机关提交了出售钢锯的赵某、出售塑料袋的刘某以及出售塑料纸的张某等人的证言。但是，赵某、刘某以及张某均没有指认杨波涛2001年8月中旬到自己店里购买过相应物品。

沈祥丰还发现，法庭上出示的证据几乎全是书证。检察院指控的犯罪工具，包括作案时的刀具以及被害人的物品，都没有。事后，公安机关在杨波涛家的阁楼上找到一把钢锯，但是杨说这把钢锯是其在200 年才有的，是从其租住的房东那里拿的。

而书证中，除了被告人杨波涛自己的口供外，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杨波涛是否接到李春丽的、李春丽是否去了杨春明的出租屋。而与死者有关联的血迹、尸块、毛发等物，装尸袋、抛尸现场通常会留下与被告人相关的指纹、手纹、足印、车印等痕迹，死者体内受强奸后被告人的排泄物等关键证据一个都没有。

尽管如此，法庭依然认为犯罪成立。

2005年9月1日，商丘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认定杨波涛犯有故意杀人罪，判处其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检察院撤回起诉

宣判后杨波涛不服，提起上诉。河南省高院认为原判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发回重审。

在发回商丘市中院重审的同时，河南省高院的刑事附带民事裁定书还附带了一份该案发还提纲。河南省高院认为有几个问题需要进一步查清：杀人分尸现场是否是杨春明的租房；杀人的菜刀、被害人的物品需要查清去处；对抛尸现场提取的指纹应查清是何人所留；查清作案时间是2001年8月1 日晚还是14日晚。

商丘市中院将这份案件发还提纲转交给了商丘市检察院。最终得到了梁园公安分局的书面答复。该局称：经侦查，杀人分尸现场是杨春明的租房处；杀人分尸时间是2001年8月14日晚；杨波涛杀人所使用的刀以及被害人的物品均无法查找。抛尸现场提取的指纹，我局已经作了专门情况说明，不再作说明。

在梁园公安分局刑警大队作出另一份《说明》上，看到这样的字样： 2001年 8 16 杀人碎尸案，共发现两处抛尸现场，其中第二现场发现包尸块，在最东端的一包（装双上肢）的外层塑料袋上，经技术显现，显出一枚指纹，经对杨波涛十指作比对鉴定，无法认定同一。

这一重大证据的出现，并没有推翻了该案原一审基本犯罪事实清楚，基本证据确实充分足以认定的结论，2006年10月16日，商丘市中院再次作出刑事附带民事判决，结果和第一次判决几乎一模一样。杨再提出上诉。

沈祥丰回忆说，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此案的态度是认真的。二审主办法官在提审杨波涛后，专门到商丘对案发现场进行实地勘查，并且还亲自查看了杨春明的租住屋及周围环境，测量了租住房屋到第一抛尸现场的距离为5.8公里。又实际测量了杨春明租住屋到第二抛尸现场的最近距离，大约为12公里。

2001年8月17日，是农历六月二十八，彻夜无月。以杨波涛600度的近视眼，能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抹黑骑自行车行走12公里抛尸，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二审法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沈祥丰说。

不久，河南省高院再次以事实不清为由撤销原判、发回重审。

商丘市中院第三次作出判决，这次对杨波涛的判处刑罚由死缓变为了无期徒刑。杨又提出上诉。2009年9月26日，河南省高院又撤销原判、发回重审。2012年4月6日，商丘市中院第四次开庭审理杨波涛案，一直未下判决。四次一审，三次发回重审，案件似乎陷入了僵局。201 年8月2 日，商丘市检察院以本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决定撤回起诉。8月26日，商丘市中院下达刑事裁定：准许商丘市检察院撤回对被告人杨波涛的起诉。

而此时，杨波涛已经在看守所里度过了10年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