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朗读当我开始爱自己体系

冬至阳生春又来「文丨陶然」

被选登在《陕西散文论坛》上，欢迎也围观。

寒风穿过，松树针般的叶子，越发苍翠了。人家院子里，槐树枝杈更分明了。枝枝桠桠，就着蓝天，一笔一划，书写着自己铁青的心事。是深沉的思恋，是刻骨的痛苦？不得而知。刚洗的衣服，挂在院中绷着的细铁丝上，直挺挺地摇摆，像顽皮的孩子在玩木头人攀钢丝，动作机械。

怡然小妹同朋友游沙子山，发来图片。黄沙满眼，植被萧条，多是枯黄的草风中摇曳，亦有零星的松树倔强挺立。缺少植被的地方，迎风面沙坡似水，背风坡流沙如泻。成片的荻草，举着锥形的绒花，涌起白茫茫的波浪。着红衣的小妹，擎着一株荻花，与之真情对视，她轻轻吹一口起气，那花儿，微微颔首，双方似乎在进行着不为外人觉察的交流。她微仰着头，笑容璀璨，周围的景色瞬间灿烂起来。

阵阵寒风没吹来雪花，却吹来冬至。又将面临一年中最寒冷的一段时间了。

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小时候，每到冬至日，妈妈便会拿出平时舍不得吃的一点白面，利用有限的食材――韭菜与鸡蛋、或干豇豆与一点肉末、或是芥菜与豆腐――组合起来做馅料，给我们做一顿饺子。妈妈包的饺子，皮儿薄，馅多，一个个饺子在大篦子上围了一圈又一圈，活像一群孩子抱着团，取暖。硬柴哔哔啵啵地响着，红红的火舌舔着锅底，水在锅里欢乐地歌唱着。这个当儿，妈妈将从自留地里摘回的蒜苗切成花儿，放入碗里，调入酱、醋、盐、油泼辣子，再滴入香油。

火依旧扑闪着，水声小了，锅盖四周蒸汽四溢。妈说，响水不开，开水不响。揭开锅盖，果然，水在锅里波涌浪滚，蒸腾的水汽弥漫不大的厨房。妈把白胖胖的饺子投入沸水中，我们四个小孩便翘首期待。点过两三次水，锅盖再次被揭开时，满锅白鸽子上下翻飞。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锅，直咽口水。妈妈捞出饺子，盛在七个放了调料汁的碗中，再兑些汤。看见一只只白鸽子，在飘着蒜苗花儿、油辣子的碗里动荡、沉浮，我们小小的心儿，也跟着飘忽。给爷爷、爸爸端去饺子，我们几个就迫不及待地开吃。妈妈在一旁不住的地说：慢一点儿，慢点吃――可是怎能慢下来？饺子在嘴里倒来换去，烫得龇牙咧嘴的。三下五除二，自己的那份饺子就吃完了。弟弟到底是男孩子，饭量大，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妈妈笑笑，说自己吃不完那么多饺子，把多半饺子倒在弟弟碗里。

现在，想吃什么，没有吃不到的。可是，那么美味的饺子，再也难以吃到了。有人说，人生就像饺子，岁月是皮，经历为馅，不被水烫，不经火煮，哪能成熟？

相传，冬至吃饺子，是人们不忘 医圣” 张仲景 祛寒娇耳汤”之恩。张仲景，东汉时南阳稂东人。曾任长沙太守，访病施药，大堂行医，医术高明。他著的《伤寒杂病论》集医家之大成，被历代医者奉为经典。 他有名言：进则救世，退则救民；不能为良相，亦当为良医。” 后来，他毅然辞官回乡，为乡邻治病。返乡之时，正是冬季，天气寒冷。白河两岸，乡亲们面黄肌瘦， 饥寒交迫，不少人的耳朵都冻烂了。冬至那天，张仲景让弟子在南阳东关搭起医棚，支起大锅。他把 羊肉、辣椒和一些驱寒药材放在锅里熬煮，将羊肉、驱寒药物捞出来切碎，用面包成耳朵样的娇耳”煮熟后，分给来求药的人每人两只娇耳”一大碗肉汤。人们吃了娇耳”喝了祛寒汤”浑身暖和，两耳发热，冻伤的耳朵都治好了。后人学着娇耳”的样子，包成食物，也叫 饺子”或扁食”

杜甫的《小至》诗云，…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冬至来了，天气会冷到极致，但白昼渐长，是大地阳气回升的开始，也就是说春天就不远了。在凛冽中，玉兰树依旧挺拔，每个枝丫都舒展着，没有一丝畏缩。毛绒绒的花苞，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银亮的光泽。在沉淀着岁月的建筑前，格外显得瘦削。与枯黄的残叶，不屈的松树，互相映衬，相映成趣。江河的堤岸，像是在等待着腊月快点的过去，好让柳树舒眉展枝，抽出新芽，大山也要冲破寒气，好让梅花开放。

而一些向暖的地方，腊梅已然凌寒傲放，其形若钟，金黄似腊，幽香彻骨，令慕名而来观赏它的人，心旷神怡。听说，蜡梅并非梅类，两者亲缘甚远。只因相继在寒冬腊月或早春时节开花，花形、花香相近似，常被人们误认为是同种。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蜡梅花味甘、微苦、采花炸熟，水浸淘净，油盐调食”既是味道颇佳的食品，又能解热生津”

与九九歌相映成趣的，是从明朝起广为流传的九九消寒图即九九图冬至节时，中国民间有贴绘九九消寒图的习俗。九九图的形式多种多样，有九格消寒图、鱼形消寒图、泉纹消寒图、孩儿消寒图等。也有在白纸上绘制梅花雅图的。九枝寒梅，每枝九朵。一枝对应一九，一朵对应一天，每天根据天气实况用特定的颜色填充一朵梅花。

冬至日起，向后数九个九天，最后一个九天称九九”数九”的过程，正是寒极转暖、寒消暖长的过程。 九尽桃花开”天气就由冬至的寒之至转为春深日暖”窗外自然草青青了。

汉唐以后，冬至一过，宫女们每日做女红，便要多用一条线。故有吃了冬至饭，每日长一线之说。

冬至起，又一个循环即将开始。如此想来，心里也就像时时被阳光照拂，有融融暖意了。恍惚间，春姑娘挎着花篮，佩环琳琅，施施然走来。

写于2017.12.21。

杲杲冬阳文丨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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