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征文故乡的水散文
文章来源:沧州文学网 | 2019-08-23
记忆中的故乡是干燥少水的。干燥少水的故乡既无微波粼粼,也无溪水潺潺,更无泉水叮咚,然而故乡的水,还是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最初的关于故乡的水的记忆,来自村东头的那个涝池。
每逢夏季,一场雷阵雨过后,村东头那干涸许久的涝池,就会难得的积满了水,而雨后的庄稼地,因为泥泞,也无法下脚。于是,这也就相当于老天爷给农人们放了假,村民们难得地变得清闲起来。这时的人们,常常喜欢聚集在涝池边,一边乘凉,一边聊天,而至于一些半大小子,则索性脱光衣衫,不管不顾地“噗通”“噗通”跳进涝池里,尽情地嬉戏玩耍。
夏季的涝池里,时常会有蝌蚪和青蛙。黄昏时节,几只青蛙先是试探性地零落地鸣叫几声,然后很快的,青蛙们像是开会商量好了议程,开始此起彼伏、你争我抢且很有节奏的一起“呱呱呱”起来。
青蛙们的鸣叫,有前奏、有开端、有高潮、有尾声,如果你有耐心从头到尾仔细聆听一遍,无异于相当欣赏了一场天然而免费的音乐演奏会。
音乐会的背景,是乡村静谧的夜色;音乐会的灯光,是一眨一眨的星星的眼;音乐会的伴奏,有蛐蛐蝈蝈的鸣叫、有深巷里的狗吠、还要襁褓中婴儿“嘤嘤嗡嗡”的啼哭声,而至于音乐会的听众,则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我的乡亲。
涝池里的水,并不清澈,水的表面,也常常泛着土的黄色。雨后的涝池,常有着不少的蝌蚪,而对于孩子们而言,到涝池边捞蝌蚪,也是好玩而富有成果的一桩游乐。
村里只有一个涝池,涝池的面积也并不大。然而对处于旱塬的我的村庄来讲,涝池,是全村人的蓄水池。
等到天晴地旱的时候,人们会从涝池里舀上两桶水,然后,用扁担挑着,送去给干涸的庄稼或者菜苗喝。
自然,对于干旱的庄稼来说,涝池的这点及其有限的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大的问题。所以,大部分的庄稼,也就只能靠天吃饭,甚至常年,只能无奈的过着《上甘岭》似的干渴生活。
不错,对处于旱塬的我的村庄的乡亲们来说,很大程度上,人们的确是只能靠天吃饭,至于干旱的问题,也只能靠老天爷的善心来解决。
庄稼的吃水基本靠天,至于人们的吃水,就多依赖村东头那口很有些年头的老井。
那口老井,少说也有十来丈深,井沿边铺了不宽的一圈小碎石。井的一边,有一个用砖头砌就的一米多高的井台,井台中间偏上方,安装了一个木制的轱辘。轱辘上面,缠绕着粗粗的绳索,绳索的尽头,有一个铁钩。挑着担子的女人来了,拎着桶的男人来了,人们将铁钩绕过桶的提手,钩进粗粗的绳索里,然后再慢慢倒搅着轱辘,将桶放进井里。在桶接触到井水的一刹那,将轱辘快速的来回正反转动几下,然后掂掂分量,就大概知道桶的盛水情况:如果觉得水没盛够,就继续让水桶在水面快速一上一下来回晃动几下;如果觉得水已经盛的差不多,就可以快速地搅动轱辘,将桶转动上来。这项工作说起来不难,却其实也有着很多的技巧。
一些半大小子,风风火火,毛里毛糙,常常一不小心,就会将桶掉到井里。或者,挂钩的时候没将桶放平,打出来的水,常常就只有三分之一桶,于是,只能无奈的从头再来。
有一年,母亲打水的时候,大概是匆忙之间没有将桶的提手钩好,一不小心,将一个桶掉到了深井里。对现在的人们而言,一个桶算得了什么?然而对当时的我们而言,没有这个桶,也就意味着以后全家人的吃水都会充满困难,所以,一旦桶掉到井里,人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桶设法从井里捞出来。
办法倒是有,但实话说,其实也充满着凶险。所谓的办法,就是用井绳将一个人绑起来,然后将他像水桶一样的放进井里,然后,让他在水里抹黑去摸索寻找。
大哥和二哥一起去到了井边,大哥和二哥那时候还都是小孩。实话说,两人心里都有些怯。恐惧面前,大哥率先站了出来,说:“绑我吧,让我下去。”其实按照身量轻的原则,道理上讲,可能二哥下去会更加合适,然而大哥却很坚决地要求自己下去。
水桶最终被大哥找着了,这自然令全家人着实欣喜了好几天。
多年以后,兄妹聚餐,二哥很动感情地聊起了曾经的这一幕场景,去问大哥,却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说起村东头的那口老井,其实故事蛮多。
春秋两季,气候适宜。这时节的人们,常常借着去打水的功夫,在井边随意聊天,好多的家长理短,好多的蜚短流长,就常常起源于井边。
在这样的季节里,相好的少妇常常会相约一起打水。搅水的时间里,两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边一个搅水一个朝其他桶里倒水,等两人的四桶水都已经盛满,两个女人就会同时挑起扁担,然后随着桶儿的晃动,一起很有节奏地摇摆着腰肢,相携回家。
挑水的活儿不算轻,而且有一定的技巧,然而聪明的农妇们,却能将水挑的像是扭秧歌,看起来令人赏心悦目。
到了冬天,井边就不再是人们热爱的聚会场所。因为天寒地冻,所以井沿之上,常常被冰覆盖,又湿又滑。这时候打水的人们,就一定要小心翼翼、分外小心,不然,一个趔趄,就可能酿成人命悲剧。
小时候的我非常黏人。到了冬天,屋外下着大雪,而母亲却不得不去老井打水。母亲嘱咐我坐在热炕上,说她去去就回。而我,却总会像一头待宰的猪一样大声地嚎叫,死活要跟着母亲一起去。无奈之下,母亲只好带着我一起去到井边,北方的凛冽的风,毫不留情地撕咬着我的身体,在我的脸蛋、手指上留下了诸多冻伤的印迹。轻一些的冻疮,等到天气转暖,也就好转了,而至于那些重度冻伤的地方,可就再也好不起来。所以至今,我的左手的中指上,还留着冻伤的痕迹。母亲每次看到我的再也抹不去的冻疮痕迹,就会想起那已经远去的老井以及那些曾经的雪天去挑水的记忆。
按理,在如火的夏季里,清凉的老井,应该能够给我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然而,在我脑海里印象深刻的,却是一处活生生的人间悲剧。
村西头有户人家的小媳妇,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和家里人吵了一架。吵完架的她,表情坦然,看起来跟平时并无两样。然而,小媳妇在饭后将厨房收拾停当后,却一声不响地一人出门后来到这个老井边,然后直愣愣地跳了下去。
小媳妇的家人一番好找,却怎么也寻她不着。后来,不知是谁想到了村东头的那口老井,去那里后,果然就把女人的尸体从井里捞了出来,在水里泡了几天的女人,身体像个气球,肿胀的非常可怕。
这之后,老井就被作为侵吞小媳妇性命的罪魁祸首,埋掉了。
其实那时候的老井,吞噬掉的女人绝对不是只有这一个。奇怪的是,那时候选择走自杀这条路的,都特别青睐用跳进井里的方式来跟这个世界告别。而每逢夏季,这样的事情,比起其他季节来,就会明显地增多。现在想来,莫非,是因为热晕了的人们,向往老井深处的那份清凉?
村东头的老井,最终被埋掉了。其实早在它被埋掉之前,它也已经差不多快要被人们完全忘却,因为那时候的村庄,已经有了能够汩汩流水的机井。
机井的位置,在这口老井的正南边。机井里的水,每周定点开放。这里的水,不需要人们再一下一下地搅,而只需要专门的“看泵人”,拿个钥匙,打开一扇小门,然后进到里面,轻轻地按一下开关,于是井里的水,就会像人打喷嚏似的先在肺腔里预演几下,然后井里的水,就开始欢快地通过水管“哗哗哗”“汩汩汩”地流淌出来。
机井里面的水,明亮清澈、凛冽凉爽。常常,面对这清冽的水,我们会不由自主地扑上前去,将自己的嘴,直接对着连接着泵的水管,然后“咕咕咕”地将各自的肚子灌个溜圆。喝完水后那种畅快的感觉,无异于城市里的孩子吃了一杯自己钟爱的哈根达斯冰淇淋。
伴随着从老井到机井的变迁,我们家的盛水工具,也做了换代升级。老井时期,家里的盛水工具,是一副扁担加两个桶。最初的桶,是用白色铁皮做成。铁皮桶年迈退休后,改良为帆布桶,比起铁皮桶,帆布桶的分量要轻一些,而之所以买来帆布桶,也主要是为了给挑水的人减轻些肩膀上的负担。及至到了机井时代,家里就有了一个铁皮的大圆水桶,每次到了井水定点开放的时间,一家人将铁桶放在架子车上,然后,去到井边,排队拉水。
村里有了机井的时候,我和姐姐都已经长大,所以时常,姐姐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推,我们两个人,也就能将一大桶水运回家。这时节的吃水,比起先前的轱辘井,自然是方便了很多。
再过了几年,我已经读起了初中二年级。好像忽然上面有通知,说经过检验,我们喝的汩汩流淌的井水,虽然看着清澈,其实却是含氟量严重超标。
事实上,即使不做检验,仅目测一圈,也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因为举目望去,全村上百口人,个个都是满口黄牙,后来知道这黄色牙齿的学名,叫做“氟斑牙”。
读初中的时候,我的两个门牙的表面,已经开始变得粗糙起来,而至于我的众多乡亲,粗糙起来的,自然绝对不只是门牙。那时候村里有一些人,到了四、五十岁的年纪,就会瘫倒在床。当时这个现象,似乎也比较普遍,而对于那些瘫痪在床的人,若能够保证其一日两餐,就属万幸。至于说治病,那是连想都不会想的事情。偶尔,病人呻吟的太厉害,若能把附近的赤脚医生请来,也就算是烧了高香。
当时的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些我们每天饮用赖以为生的水,它其实含氟量严重超标。我们更加不知道的是,天长日久地喝这样的水,其实会是一场变相的慢性中毒。
然而毕竟,这个问题不知是被谁发现了,而且受到了上面的重视。于是,县上、乡上开始动员,让各家各户在自家院落,建造一个用来储水的“窖”,遇到下雨的时候,将雨水引进窖里,然后大家直接用雨水做饭吃喝。
记得当年的我的父亲,为了全家人的身体,积极响应号召,在前院砌了一个贮水窖,也曾用它存过一些雨水。然而实话说吧,窖里的水,想来实在有些脏,因为那时候的农家,都养着鸡、狗、猪、羊等各色动物,下雨天的时候,鸡粪、猪屎、羊屎蛋必然会随着雨水,一起流进窖里,而那时候的人们,又似乎觉得牙的颜色黄一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加之,老天爷的供水总是不够及时,想靠老天爷的眼泪混口饭,也似乎很有些不着调。当然要说起来,也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到别的村庄去拉水,然而这样的拉水,一来要钱,二来要有用来拉水的机动车。而我的村庄,似乎两者也都不具备,于是到了后来,大家好像也就慢慢回归原状,继续喝汩汩流淌的机井里的水。只是,每逢雨天,母亲和我们这帮孩子,总会在屋檐下放满盆、罐以及锅等各色物什,用来贮存一些宝贵的雨水,然后,母亲再用这些雨水,给大家煮饭。至于父亲建造的那口贮水窖,因为降雨量的稀少,看来也就实在用处不多,况又占地,后来也就被掩埋了。
到了我高中即将毕业的那一年,父母作为三门峡库区的移民,获准可以在“自拆、自迁、自建”的“三自”方针下,返回他们曾经生长的那方土地。而我,则追随着父母的脚步,去到了那个令我的双亲魂牵梦萦半生而对我而言却很陌生的属于我的父母的故乡。
关于我,关于我的的故乡以及故乡的水的记忆,一直没有中断过,那些人,那些事,已经成为我的人生经历中最美的部分。
啊,故乡,故乡的水,无论我的人在哪儿,你,永远都是我的最美记忆。
我爱,我的故乡,也爱那儿的水。
共 4292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作者运用多情的笔墨,描绘了家乡的美景,即而勾记起昔日家乡的人和事,趣闻趣事,令人欣悦。情节自然流畅,语言富有深情,充满浓浓的乡情与温馨的亲情。非常优美的家乡的赞歌。推荐广大读者朋友倾情欣赏。【:丹枫醉晚】 【江山部·精品推荐】
2楼文友: 11:26:45 祝贺舒锦喜摘一精,恭喜、恭喜。问好,祝创作愉快!
回复2楼文友: 1 :28:49 谢谢晓霞社长支持关注
楼文友: 17:0 :11 水,生命之源。
回复 楼文友: 17:21: 8 可不是吗,看电影《老井》,为了水,人们是真的会拼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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