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那时腊月那时年散文

摘要：愈是怀念，便愈是苦闷，在这不像年的年，不似节的春节间，总在怀想那偏为一隅的山村，怀想那时光。于是心情便陡然零落起来，总是怅然若失。那流年的岁月，那如水的轻愁呀。

以前读过郁达夫先生的一篇名为春愁的散文，印象颇深，名为春愁，实则颇含人生哲理。是借春之轻愁而讲述人到中年的困惑。大约是因节气的关系，使作家心情忧郁，因而整篇文章有着压抑的气氛。名家的眼光自是别具一格，观点让人耳目一新，读后让人回味无穷。然而弃书甚久，都几欲忘却了。今却突地想起，是蓦然发现我已人到中年，也出现了无端的困惑，无端的无趣。

年是已然过了，却过得无趣，数年不曾在家过节，春节便也有些淡然了。至近腊月，至春节，总浑浑噩噩。无过节是心情，便无过节之气氛。纵使节日里上街，也是提不起精神的，行人们的神色与平日无异，只是凭空多了些浮燥的繁华。只是偶然有孩子们的笑语欢声，方能勾起一线年的况味。总觉得是年味是越来越淡。因为如此喜庆的节日中，我端是麻木。或许这就是人到中年的不适吧。下意识的地苦笑一下，摇摇头，无趣，无趣。然而，我想我天生就是一个怀旧的人，于是此时便更多的怀念那时春节了。

那时春节，很像个春节，那时春节，我还是个小孩，那时春节，是要穿新衣服的，那时春节，出门的人是要归家团圆的。那时春节要做满满一桌平日里所吃不到的菜。那时春节，要赚到一块钱压岁钱便如获至宝。那时春节，放一节烟花便欢天喜地。

一进腊月，年就近了。记忆里，过了腊八，平静大约半月余，到腊月二十一二，春节前的准备便开始了。我们上午去得学堂，听先生读完成绩后便正式放寒假。于是在随后无拘无束的日子里盼着年的到来。

每逢放假的时候，我归家时母亲总是不在家的，不用问旁人，我便猜出到母亲是磨豆子去了。磨豆子是做豆腐的最先一道工序。除了春节或做一些事外乡间一般是不做豆腐的。所以在节前，做豆腐可谓是一件盛事了。做豆腐首先要将完整的干净的黄豆用石磨粉碎开来，尔后用水浸泡一晚，待豆子发胀后次日便可用电磨细磨，如此出生豆浆后入锅煮压即成形。说来简单，但每道程序都是很精细的，稍有疏忽便前功尽弃，民间有云：心急吃不着热豆腐“便是实际的真理。磨豆子时一般是用石磨，因为科技的进步，现在石磨是不多见了，在电视抗战剧中是有些道具的，但大多数我一般的同龄人应该是见过的极少。圆圆两块整体青石，打磨成形。上下相扣，纹路交错。一合一咬。边上两根长木棍，对应相插以做为人推磨时的着力点。两人相推，围磨而转，磨顶有粮食流入磨眼，经碾压变碎后从石缝流下。如此往复，至粮食磨好后完毕。村里仅有几台磨，因而我总是很轻易的找到母亲去帮忙。磨一般都在人家的院里，而这些院子都很破败了，大约解放以前都是所谓的大户人家，后来因为成份等种种原因而家境败落。但是从房屋的建造来看，依稀能看出当年的那种富足和气派。我记得起有一家，是一个很白净的老人，很文弱，一人独居。但院落收拾的很干净。此人因为祖上富裕，所以辈分极低，我在他面前也是爷爷辈的。只是村人的言语对此人评价是多有偏见，大约属于无出息，败家一类等等。而我感觉，老人是很内向，似乎有些害羞的样子，并无人们口中所说的不堪。后来长大后想起，如果没有太多的政治变迁，此人当年也应当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少爷，而以我那时的年龄去看，他已然做到老爷辈了。我跟随母亲推磨磨豆，自是很是情愿，其中趣味，有抵触也有开心。如今母亲也是会亲手做豆腐的，但是已不似当年那般复杂，只需一点豆子，送去工厂便可加工，虽同为卤水点制，但终无当年手工的口感和余味，只是多了些便利而已。但是我每逢想起豆腐时便会无意到想到老人。而今因春节而提起，自然也是颇多滋味。

大约几天后，父亲便该做生意归家了，每逢冬闲，父亲总会去一些大城市做水果生意，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年底便准时归来。那时人们的亲情观念还是很强烈的，春节是一定要归家的，虽说改开初期，生意出奇的好做，但是约定成俗，年是一定要回家过的。那时他们有一句话叫“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现在做生意的人是很少回家，年底正是忙碌的时候，很少有人能舍下白花花的银子而跑回家过年，这样做无疑是会被人笑话成傻子的。而他们那时不同，那时有一种观念，如果不回家过年反而是会被人说道，那时的人们很注重精神方面的感情，而极上关注物质上的比较。然而此时此日却正好颠倒了。我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很准时，没有误过春节。我也极其盼望他的归来，当然并不是认为父亲能赚多少钱。更重要的，他能带回一些很稀罕的水果，比如桔子，香蕉什么的。现在看来这些水果极其平凡，但那时因为经济交通等各方面原因，北方是很难见到南方的水果，其实不说水果就是一些新鲜的绿色大棚菜也是很少见的。只是后来父亲提起时，不无遗憾地说，如果那几年不为回家过年，现在在北平也当赚下几百平的楼房了。那几年生意的确不错，短短两个多月时间父亲万把块钱是可以赚到的。那时还是八十年代未，可想的确很不容易的。只是后来年底便急忙忙地要把货甩掉以便好回家过年，于是少了很多利润。至次年春天耕种，待冬日方外出。并无商业之概念，也是耽误一些的。但是我们也权当父亲在发牢骚而已，其中更多的感谢他给我们一个温馨而幸福的童年，一个祥和而富足的春节。让我们快乐成长，从无孤单。然而自从成人后，我十余年中仅回家过年一次，春节间都是父母两人独过，自是过的索然。然他们总无怨言，叮嘱，未及我询问，便是一通关怀。于我每每想来便愧疚重生。若说身不由己，也只能说是强做托词。现在每逢春节，一票难求，很多人便把团圆挂在嘴上，如若工厂不放假，工资依旧。想必主动回家的人是极少的。看电视报道中车站人流浩浩荡荡，其实，纵观整个春节，真正团圆者有十家之二三便是不错的了，只能说明人口流动量大，则不能提万家团圆，其中原因，不说而自明。

然后春节前便是要买新衣服了，那时并不像现在一样随时可以去市里的。两乡一镇每日有集，最近的约十里路程，而最远最大的集大约要走六十里路的。然而只要有时间村人们总是会结伴而去，挑选一些平日里舍不得吃的鱼啊，肉啊，干货，疏菜等等。而我跟随着大人也是一路的好奇和新鲜，而且更有可能因为得到一点零花钱而喜不自禁。总渴望有一件新的衣服，那年月，新衣服的确有很大的诱惑力。若是一年到头没有穿补丁衣服便是很光鲜的了。新衣服总是要买的，待买了之后，我便再无挂念了，也便不在跟着大人了。那时社会治安还是相当好的。于是我们同行的小孩，便脱离父母独自去玩，大人也是极为放心。我们可以去附有名的温泉去看水，看那冬日里氤氲而上的水气，也可以去爬泉水旁那不高的小山。最远去过军用机场看过战机的起飞着落。那时机场还是开放的，可以近距离的触摸。再长大一些，我们便可自己独骑车而去了，但是市集上已然有些混乱了，并不再存有淳朴之风。再加上交通日益方便，购物进城很是方便，于是便很少赶集了。只是隐约记还记得那座昔日繁华的古镇，街长十里，商铺林立，热闹非凡。两侧更多一些明清的木制建筑，虽是陈旧，倒也古朴。前些年偶然间路过时，却是高楼明窗，焕然一新。已然不复当年面貌了。

待到年三十，需先从坟里请回先人供起。乡间极为讲究，过年时一定要将祖辈请回，一则做为孝道，再则辟佑平安。待先祖请回后，便开始大门上张贴对联。对联都是自已家出红纸，再请村里有学识的人用毛笔写成。村里会用毛笔的人并不多。因此帮人写对联可谓是一件极为体面的事。那时要写一份春联需要排队，而并不像面在随手可买。春联大到院门，中堂。小到牛舍鸡窝。而神案，灶君，土地等更是必不可少。对联张贴也是一件极为隆重的仪式，具体情节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颇为严肃，需诚心诚恳。一般张贴对联时，小孩子是不让在旁边的，只因为怕说错话，而天神怪罪，更重要的是为了新的一年更好的吉利吧。对联的内容也很是有讲究，虽都是一些求财，得福，增寿，多禄等字样，但写法表意各不相同，所谓异曲同工，极可以体现。而书写对联者，数千件而不得一重复，实乃功底深厚，学识渊博，极是让人佩服的紧。大门上挂起的红灯笼及一些小的流溢的彩灯，而这些是晚上才能看得其妙趣。于是白日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春联了，然而说来惭愧，对联的内容并不记得多少。只记得门楣斜联大约是抬头见喜，或出入平安居多。而农家蓄圈中更多的是鸡肥蛋大或六蓄兴旺等字样,言语淳朴而期望殷切。大约有这样一件事，至今天仍被乡人津津乐道。是有一户人家，自己书写对联曰：一年三百六，顿顿有猪肉。急切切简单的渴望着现在看来很是寻常的生活。此事一时传为笑谈。但也足以说明当时生活的艰辛了。但此对联若与现在上一些怒斥愤世的对联相比，无疑是要平和低调很多了。

我对年三十记记忆犹新的还有一件，也可以说是童趣吧。大约八零后的同龄人都记得这样一篇课文的，“冬天过去了，微风轻轻的送来春天??”那年三十也是有风，我在院子里乐此不疲的一次次的飞着纸飞机。母亲回来后，我便天真的问她，这是什么风啊？母亲回答我说是西北风。我胸有成竹，振振有词地争论着说是微风，因为我刚学过的。那时并无节气之概念，只道以为冬过了便是春，而初一就是春天了。童心质朴，倒也徒增几分情趣。

每年的初一是不相同的，因为接神的时辰不同，最早是凌晨三点多就爆竹连天了。待起得了床，父亲已将院中央的木火生起，院中火越旺越好。意喻兴旺发达之意。我们总是要先烤一会火，火是必须要烤的。因为年初的第一把火像征着健康红火。待在旺火前呆一会后便烤的小脸通红，浑身暖洋洋的。然后就要开始放烟花或鞭炮了。于是一会捂耳急跑，一会欢笑拍手，很是快活欢乐。待接完神，焚香叩头后，天也开始亮了。

早早吃过早饭就要去拜年了，我家辈分算是中等吧，大约要走遍半个村子，其中压岁钱的珍贵自不必说，糖果的丰富也是极为诱人的。然而那时更有新气象的便属年画了。那种纸质的版画，现在几欲绝迹，但在那时极为寻常，倒是塑料纸影像的明星美人显的很是新潮，张贴于墙上灿烂生辉，尽显富丽堂皇。纸质杨柳青版画是传统制做，如寿星，鲤鱼胖娃娃等等，色调鲜明，线条生动，极为传神。可惜现在这种原滋原味的传统画多年不曾见了。据说天津杨柳青现在已是非物质文化遗产。这种保护，很有必要，但是如果要再寻求这样一幅画以求价，当是论百上千了吧。其时，我并不曾知纸画出处，只是在有限认识的几个字里，大大的记住了年画下面的1989。事情往往是这样的不经易，初始的记忆很难磨灭。以至于在后来很长时间里，在我思维中一直以1989为分界线，总感觉89前是很古老，很陈旧，而90后便是很光亮，很清新的。然而现在人到中年，更觉时光飞快，便是去年的事也觉着遥远了。

一直到正月十五，年才算过，整个正月中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秧歌，社火，高跷,等等。四邻八乡，皆来交会。端是热闹非凡。年味浓郁，久久不散，而那时也算是我们是一年中最欢快的时光了吧。

愈是怀念，便愈是苦闷，在这不像年的年，不似节的春节间，总在怀想那偏为一隅的山村，怀想那时光。于是心情便陡然零落起来，总是怅然若失。那流年的岁月，那如水的轻愁呀。

共 4 41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是一篇优秀的并以春节为主题的叙事抒情回忆性散文，作者以细腻而真挚的笔触，细细描绘了自己当初过春节的种种场景，压岁钱，腊八粥，做豆腐，买新衣服，年画等，真实而又遥远，仿佛身在其中一般，随着作者的笔端而肆意在脑海中回忆起自己的春节，好不欢快。然而作者并没有刻意地去对比现在，但是我们却自然而然地想到现在的春节，似乎原本该有的元素一个一个都流失了，年味已淡，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从中我们也感受到作者对此所产生的文化忧思，节日仪式的遗忘无疑是对节日的淡化的最大的挑战，而节日淡化的背后却是自身情感归宿的疑问，我们感情究竟该何去何从，乡愁何以寄托，团圆是否真的必要，这无疑是对传统文化的极大冲击，也是民族文化的遗忘的前奏。随着市场化和经济化的推动，原本的文化体系纷纷被冲击，而新的文化体系又没有建立，只是现在的感情无以安放，只能产生类似作者那如水的轻愁。全文行文流畅，富于情感，细节刻画十分到位，充分体现出作者对文字的驾驭功力，尽管没有可以对比今往，但是读者却无意识地便进行对比，可谓是传神之笔。好文，欣赏并倾情。【：青木小屋】【江山部·精品推荐1509 100 6】

1楼文友： 1 :17:05 大家都在说年味，更多的是在说自己的情感。

2楼文友： 1 :17:41 虽未言明文化的忧思，但是行文之中始终在叙述，神来之笔。

楼文友： 16:41:07 阿姨 来丁香 我是小七七 我很欣赏你 阿姨 调皮可爱，无所不能的小鬼七七，么么哒！没错，我就是无敌小七七呀!

4楼文友： 20: 7:2 中国人讲年要有年味，轰轰烈烈，真正的年味还是在农村。

【平凡世界】

5楼文友：- 1 1 :06:56 作者文章很好，把过年的人情礼节描述的很透彻，年中的景象，年中的礼节，纯朴的民风，都写的很清楚。不错，欣赏了！

【平凡世界评论部】

6楼文友： 07: 4:07 您好，感谢赐稿平凡世界，您的文章已被我们《平凡世界》再次收录到公众号中，以便更多人分享到这份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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