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二梅老姑与她的女儿散文

摘要：一条幽幽的古巷，直接通向一个叫堡子的地方。堡子，是旧时有钱人家居住的地方。为什么修堡子，是气派、或是一种建筑文化，我没有这方面的考究。或许是因了旧时兵荒马乱的缘故，抑或是因了贼人肆无忌惮出没的原因，这堡子就像城墙般地坚固、厚实。时间久了，人们将这条古巷改称为堡子巷。 一、

一条幽幽的古巷，直接通向一个叫堡子的地方。堡子，是旧时有钱人家居住的地方。为什么修堡子，是气派、或是一种建筑文化，我没有这方面的考究。或许是因了旧时兵荒马乱的缘故，抑或是因了贼人肆无忌惮出没的原因，这堡子就像城墙般地坚固、厚实。时间久了，人们将这条古巷改称为堡子巷。

在我的记忆里，就是这么一条小巷，就是这么一所高墙大院，这样的楼台亭榭，还有十几株千年古榆，幽居着二梅老姑母女俩人，她们守着这般阴森森的古宅，阳光却很少穿透这些碧瓦高墙。于是，院子里的白天也如傍晚一般，总是令人毛骨悚然。如遇到阴雨天，这堡子里的白天与黑夜简直就成了一个颜色、黑成一片。二梅老姑与女儿相依为命，打发着岁月时光。因为我年龄很小，约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很难知道二梅老姑母女俩的所思所想。只是感觉在她们的身上披挂着太多的人生岁月，看到她们，却如看到远古的从前一般。

到我读小学的时候，算术作业本的封面上有一幅图画，那是一位解放前革命青年同旧社会斗争的画卷。然而就是在这幅画中，有一些古代的瓦房，也就因了这些瓦房、总将我的思绪引入到远古的岁月。而每当看到这幅画，我就会想起二梅老姑的院子和院子里的二梅老姑母女俩。似乎这堡子的存在，就是专门记载曾经岁月。二梅老姑和女儿娥子的守候，似乎也在守候曾经的什么？

是啊！人们不知道她们想着什么，也不知道她们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却是感觉到这家人的稀奇古怪。这或许是因了黄土地上的人们天性善良，不愿意去揭她们心灵上尘埃，免得勾起她们伤心的往事。以其伤心，倒不如让她们在稀里糊涂中忘却过去。

二梅老姑的名字叫二梅子，人们都是这么称呼她的。姓什么？说实在的，我真的不知道。只见她一张瘦削的脸上，写满了善良，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慈善的眼睛炯炯有神，特别地明亮。虽然逝去了青春的时光，虽然岁月将她的脸、漂染的有点发黑，但五官却是十分地精致。二梅老姑虽然古老，但见人总是和蔼可亲、未语先乐。我知道，我家与二梅老姑家并不粘亲，也不同族，而我依然称呼其为二梅老姑，这完全是因了我的父母从小就这么教我的。二梅老姑有一个女儿，名叫娥子。从我记事起，就知道她只有母亲没有父亲，隐隐约约听大人们说起一些有关她的身世和她的家庭故事来，但我却也是一知半解、知之甚少。说实在的，根本悟不透里边的详细端由。

父亲说：二梅老姑的爱人名叫马原，在我们这块贫瘠的盐碱地上方圆几十里，也算的上是个有钱的大户人家。马原在世时可谓是风光无限，与一般普通人从来不会主动打招呼，就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很少过话交流，一付乡土绅士的土风范。马原丰厚的基业完全是他父亲马良好遗传下来的，马良好是黄土地上大名鼎鼎走西口时的商人，生意做得非常之大。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们都知道，马良好最远时、把生意做到了俄罗斯的莫斯科和圣彼得堡，新疆的迪化、伊犁等地。发了财后，修筑了这所金碧辉煌的堡子。之后，到了晚清的时候，因受腐败无能政府的影响，时局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荡，马良好辛辛苦苦几世的基业被战争的风尘所淹没。因此，他一时想不开，突然生了个怪病，三天三夜不睡觉、不吃不喝，两眼瞪着天花板，然后就离开了人世。这时，堡子里的人家也就慢慢走向了没落。

马原的父亲马良好去世后，马原守着这祖上的基业，过着一天不如一天的光景。之后，为了生存，开始变卖堡子里的套院和田地，用来维持生活的运转。不知是天命不好，或是马原得罪了哪路神仙，他结婚十几年了、太太居然生不出一男半女来。虽然，马原对时势的动荡感到心灰意冷，不思进取。但中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思想还是根深蒂固地存在着。这时，盼子心切的马原在无奈之下，遂又娶了二梅老姑做他的二房姨太太。在那个贫穷的年代里，能娶得起二房太太的、一般都是家庭经济非常好的人家。但是，在我淡淡的记忆里二梅老姑也没有生过孩子，也没有什么亲人。马原过世后，二梅老姑就一个人卑微地生话着。

“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无依无靠的二梅老姑，在乡亲们的劝说下，便收养了娥子。至于娥子的亲生父母在哪，为什么将娥子托付于她人，至今也是个谜。

二梅老姑与娥子生话在她们祖上的遗宅里，就这么守候着。说实在的，这座静谧并幽径的庭院，依然保持着原始的神秘。虽经马原多般变卖，但院子里还剩正瓦房三间，两边各有三间小瓦房，我们当地俗称其为耳房，记得还有东西厢瓦房各五间，十几株的老榆也只剩下两三株了。

我常去二梅老姑家找她的女儿玩耍，她家是里外堂屋。进得门来便是堆满杂物的两间外屋，空间悬挂着一些蜘蛛。黑黑的墙壁、污渍的顶棚，充满了阴气，总是让人感到有一种恐怖的气氛。通过这个房间、进入里屋，则是另外一番景象。古香古色的家具，写满了祥和与温馨，似乎还有一种曾经主人遗留下的财气，让人感到这是一个有钱、有品味的人家。

二梅老姑年轻时要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这娥子从小就是送东家，放西家地被邻居帮着带大。那时，体弱多病的二梅老姑与瘦弱的娥子，日子过得十分紧巴。后来，也是一直靠变卖祖业得以度日。在我的记忆里先是见到二梅老姑变卖一些古玩古懂，那时我不懂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只知道大人议论说这个石头很值钱，那个银元也价很高的话。再后来，二梅老姑开始卖古色古香的家具和剩下的那几株老榆，直至最后把房子和院子全都卖光，连母女俩住的房子也卖了。仅仅残存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她们自己所住的耳房，要等到二梅老姑过世和她的女儿娥子出嫁后才会交付买主使用。

小脚的二梅老姑越来越老了，身体又不好，但还必须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这是当时的政治要求，或者是当时客观存在的国家制度。那样的岁月，就是贫下中农们也不可以不参加劳动，何况二梅老姑是一个财主的姨太太，更应接受社会主义和无产阶级的专政。但是，人们还是非常体谅二梅老姑的，从来也没有把她放到阶级斗争中去革命她。不象村里其它的地富反坏右，无一例外地处在阶级斗争的风口浪尖，受到了红卫兵们彻底的革命。想到此，二梅老姑真还是幸运的，尤其是因了身体的原因，她不能下地参加劳动了。这时，生产队长会安排她一些坐着能做的营生，照顾她赚一些工分，得以养家糊口。人们对这样的体谅也不会有什么口舌，并且都报以同情和怜悯的目光，可怜着二梅老姑空做了几天小，没享到财主的什么清福，却倒是落了个孤苦伶仃，空度人生。

苦难岁月总是格外地漫长。娥子母女俩凄凉而艰难地活着，二梅老姑看着清瘦的娥子在一天天长大，偶尔也会在嘴角露出笑容。只因后来，我响应祖国的召唤应征入伍远离故土，几年后，退伍回乡，才知道二梅老姑已结束了她那苦难的一生去了天国。于是，我便在内心祈求，希望善良的她在那边不再孤苦，永远幸福。

二、

“蓝天之上那吹箫的女子，你素衣临水，瞬间涉过人生的河流。你临风清音，携月而来，拂尘而去。是谁为你守侯着岁月？是谁为你叹息着风骚？是谁倾听着你远去的魂啸？”

娥子，如前所述，她是二梅老姑的养女，是一个清新淡雅的女子，当然更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记得她打小的时候，身体就非常的瘦弱，而且性格怯懦。从我学会走路的时候起，我们俩就天天在一起玩耍，而且从没有吵过架。那时我不知道她的内心深处到底藏匿着些什么？只是觉得小小年纪的她，怎会这般地忧郁神情，让人感觉迷离的眉间常常带有一缕淡淡的惆怅。是啊！人常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伤感，每一种悲伤的背后，必定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而娥子似乎是与生所带来的伤感，没人知晓，只有自知了。

娥子比我长二岁，女孩子懂事早，玩耍中总是听从她的安排，有时在游戏中还做过小夫小妻，自然我是她的小老公了。在一些玩伴中她总是被人欺负，唯有我从不欺负她，甚至还下意识地保护她。到了十几岁的时候，娥子的思维成熟了起来，开始向她的母亲询问自己养父马原的时候，二梅老姑总是皱着眉头，含着眼泪，一幅雨泣云愁的忧伤，也不正面回答娥子的问题。娥子是一个很孝顺的女子，每当母亲的眼睛里躲闪她目光的时候，便很能理解到母亲内心的无奈而不了了之。

读小学的时候，我与娥子一同入学。不知是家庭的原因，还是在她的内心深处藏匿了太多的悲苦，她的学习成绩总是那么差。记得每次考试，她都会名落孙山，而且总是在倒数五名之内。读完二年级时，娥子真正的名落孙山了。从此，她连续三次留级，最后成了班里年龄最大的老学生。于是，娥子读完小学，就再没有读书了。

辍学后的娥子，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开始赚取工分养活自己。刚参加生产队的劳动，队长安排她赶毛驴车，为生产队拉动肥料、庄稼和生产队需要运输的物资。放假时我也参加生产队劳动，看到娥子驾驶着毛驴车，我很是羡慕她。心想，娥子读书不行，可对驾驶毛驴车却是那样的在行。她坐在毛驴车的前面，那驾车的术语听起来犹如一首民间纯朴、原始的诗歌，“略略……得得……加……”温馨、自然、生存之本真的神奇。

在我国，学生放秋假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而从我打小时起、每到秋收的时候，农村的孩子都会放秋假。这时我们学生都会加入到秋收的大军里，帮助社员们抢收庄稼。娥子则是依然赶着毛驴车，为生产队运输收获了的玉米和高粱。这时我的成了娥子的下级，明显感觉到了地位的变换。这是因为车夫在生产队是需要有经验、有能力、却又表现好的社员才能胜任。当然，也有一定关系等因素的存在。娥赶着毛驴车走在收获了的田地里，从这堆玉米走向那堆玉米。而我们几个学生为她装车，装多装少却要听从她的指挥。

又过了几年，到了十七八的岁的时候，娥子升级为生产队的手扶拖拉机驾驶员了。至今，我依然能够清楚地记起第一次见到娥子从公社农机站接回手扶拖拉机时的情景，那时我在上高中学。有一天的傍晚我们刚刚放学回到了村子里，猛然间听到了一阵“突突突”的轰响声。一种从未听到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让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小子激动不已，窝蜂似的涌了过去。接着就看见了村子的西、铁道坡上冲下来一个怪家伙，它冒着黑烟、喘着粗气，一个青蜓般的铁疙瘩令我们非常的好奇。这时，我看见娥子正双手握着车把，神气地驾驶着它，把一缕尘土和黑烟抛给了我们。

我们小伙伴们不知这是个什么东西，便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但谁也猜不出它的名字来。这时从我们身边走过来一个大人，笑着对我们说：“书读少了吧，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我告诉你们，这叫手扶拖拉机，是公社刚分给我们大队的。”说话的这位大人是大队的副主任，他的消息自然是最权威的了。是啊！那时的农村，天天高喊农业学大寨，实现农业机械化，看来我们的共产主义就在明天，英特纳雄耐尔一定能够实现。

手扶拖拉机平日里就停在大队的院里，是我们上学的必经之地，我们总是忍不住要好奇地跑去观望，用手摸摸那车把、皮带、齿轮。那金属的冰凉就会传遍全身，如果是刚停了车，那水箱就热得发烫，冒失的我们就会被烫得缩手大叫。手扶拖拉机是驾驶员宝贵的心肝宝贝，自从大队选娥子做了驾驶员，她就从家里搬到了大队，在一间小屋子里住了下来。她驾驶管护着拖拉机，是不让我们随便触摸的，如果她发现我们进了院，就会过来呵斥我们。这时，我才知道了娥子原来也是有脾气的人，而且凶起来会变得非常的吓人，真有点翻脸不认人的架势摆出来。

手扶拖拉机在农村非常的实用，碾场、运输，有时候它的机头还可以带动水泵抽水，或是方磨面。收获的季节，只见娥子卸掉拖箱、把下再装一个简单的轮子，而她就坐在轮子之上的铁椅里，开到堆放粮食的场面、开始碾场了。拖拉机开进场面社员早已摊开的麦杆，让太阳晒干的麦子就在车轮下起伏欢腾。几圈下来麦粒就从穗子中脱粒出来。这时只见娥子手握车把，脚登屁股下小轮上的踏板，灵巧的操纵着方向，拖拉机在它的手中简直就像是玩魔术一般，大家围在场边上，看着娥子的表演，令所有的人都羡慕不已。

对于娥子的成长，我打心眼里而高兴，尤其是看到她晚上还要参加大队组织的文艺演出，这令我刮目相看。记得那一年的元旦，《人民》《红旗》杂志和《解放军报》联袂发表了“两报一刊”的社论，题目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同时还发表了毛主席的诗词，“千里来寻故地，旧貌变新颜。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高路入云端----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这时的气氛已经是全一派红、到处是莺歌燕舞的景象。于是，农村出现了不同形式的文艺创新，如镰刀舞、铁锹舞和锄头舞等等。

记得有一次演出，娥子扮演了《一块银元》故事里的童女，扮演得非常成功。故事讲的是一大户人家老太爷死了，为了排场，需要在出殡的时候有一双童男童女来陪葬。而且必须要面带笑容，心甘情愿，姿势也有非常的讲究，报酬却只是一块银元。这时有一穷人家有个小女孩，长得面如桃花，眉清目秀，因她的父亲患病快要死了。为了支持一大群更小的弟弟妹妹们活下去，女孩的母亲咬牙将她送给了财主做陪葬品，来换取这一块银元的报酬。出殡那天，她的母亲给小女孩穿上漂漂亮亮的新衣服，这时的小女孩从没穿过这么新的衣服，高兴得不得了。之后，又坐上财主家的马车，旁边还坐着一个同样稚气未脱的小男孩，而且一动不动，有人递给女孩一个灯盏，让她举得同男孩手一样高。这时趁女孩高兴的时候，马上由两人扶着她喝下了水银。于是，一对童男童女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微笑和优雅贵族式的坐姿陪死者到了墓地，成为了陪葬品了。

我不知道是娥子内心的苦楚借用了情节在宣泄，还是本身就具有天性的悲情表演。而此刻，我却是泪流满面。说实在的，这完全是因了我读了不下十遍《一块银元》漫画小人书，那样的故事、那样的情节，加上我对娥子命运的怜悯与了解，我的泪水在娥子的表演中暗中而悲、而伤、由伤而寒。

再大了的时候，我应征入伍后，远离了故土。从此，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娥子。听说清秀而漂亮的娥子嫁了一个供销社的职工，夫妻两生活十分幸福。可是苦命的娥子在一次分娩中却因大出血而魂归西天。或许是娥子怕母亲一人在天国过于孤单寂寞，才匆匆赶去陪伴吧。

岁月磋砣，逝者如斯。“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在我年幼生命中走过的故人，云淡风清。儿时的记忆，深深浅浅，却总是能在梦与醒的时分，将往事忆起。

相聚是偶然，分离才是永恒！此时此刻，惟有用心真诚地祝福娥子母女俩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息……

共 5685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人生无常，一生的命运有谁能真正自己把握？散文中的两个女人，在作者的记忆里是那么深刻清晰，却又充满着沧桑的味道，让人读罢她们的故事之后，唯有感叹人生，为远去天国的她们默默祝福。时代的局限，造就了两个女子的悲剧，她们无法摆脱命运，无法逃脱人生的悲哀。散文用一种伤感的语气在叙述两个女子故事的同时，也同时讲述了一个大家族的衰败过程，让人感叹世事无常。欣赏。。【：故事中人】【江山部精品推荐01 11141 】

1楼文友：201 - 2 :0 :29 散文比较吸引人，情节性把握得不错。 平凡的人有着平凡的故事

回复1楼文友：201 - 2 :20:28 谢谢社长，这全是真实的过往，希望社长多包涵；

2楼文友：201 - 2 :04: 错别字、语病和标点符号问题有点多，改了一些，可能都还有遗漏的。

请作者投稿前认真修改。 平凡的人有着平凡的故事

回复2楼文友：201 - 2 :21: 6 谢谢社长，确实是的，工作中有时特别没用心，还请社长包涵，我以后一定注意；

楼文友：201 - 21:1 :05 好啊，这种节奏我挺喜欢

回复 楼文友：201 - 15:00: 4 感谢朋友支持，穷高谢谢您；

回复4楼文友：201 - 15:01:26 谢谢青青文友，穷高祝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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