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就要过去了

文章来源:沧州文学网  |  2020-01-17

2017年就要过去了,年年岁岁花相似,今年年终总结略可以加上一笔,一个写评论的人出了一本小说集《集散地》。即使如此,我也无法就我是怎么做起小说这事来讲出个子丑寅卯来。

2017年就要过去了,年年岁岁花相似,今年年终总结略可以加上一笔,一个写评论的人出了一本小说集《集散地》。即使如此,我也无法就我是怎么做起小说这事来讲出个子丑寅卯来。

电脑里每年都增加一个以年份命名的文件夹,每年都有很多僵尸一样的小说文档,有的开了个头,有的先写了结尾,有的就是临时触发的几句话,一场饭局的出席名单和聊天记录,写小说这件事非常自然,并非突发奇想立意转变,一直觉得自己有一颗小说家的心,然后假装是个评论家,是个做学问的,天长日久难辨真假。从十年的文档中挑挑拣拣,集成一册,决定印刷出来,倒的确是一件个人大事。

大概三年前,有一个朋友因看到了我的一篇谈乡土的文章,要跟我见面聊聊,想让我写本关于乡村生活的书,自然是爽快应诺,但也并不当真。这位朋友在接下来的两年间不停约我出来聊天,喝下午茶,言不及义的谈文学,聊的次数多了,似乎真能敞开心扉,突然暴露有大概十万字左右的乡村故事存稿。于是,聊天更进一步,就是如何打磨这个稿子,并为它寻找一个未来前景。

最深入的一次是在桃江路白公馆,庞大幽深的旧日贵族公馆,开阔的天台上,我们喝着漫长的下午茶,桌子上放着打印出来的文稿,她不时会翻动几页,说一些目前写作的话题。聊天有点磕磕巴巴,不知怎么说到了彼此的父母亲人,她讲了她叔叔的故事,我似乎感觉到彼此眼中都泛起泪花,为了掩饰可能到来的失态,我们同时转向庞大的草坪,一个像我们父亲年纪的工人,熟练地拿起花洒对着盆栽的花朵洒水,然后俯下身仔细地拨弄它的叶子。我们似乎一下子成了很好的朋友,甚至约好是年5月一起去日本看樱花。

《集散地》

其实我们完全不熟悉,坐在对面的她优雅精致,我猜她一定节食,计算卡路里,从她的我觉得她几乎不吃中餐,那么具体而又抽象如谜语。然后她就消失了,一年以后在圈我知道她结婚生子了。我们没再谈过这本书,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些残稿,在聊天的两年中一字没动。本质上我觉得那是一些停止生长的故事,很难邀请别人到这些故事中来,还在素材的阶段,是需要重写的。

但是,我把这个朋友写进了小说《仙人掌》,连人物名字都是她的,真够懒惰的,小说写的时候没想着发表,顺手就用上亲朋好友的真名,有时是为了省掉想名字的力气,有时就是为了好玩,发表的时候几乎都改掉了,唯独任柳,忘记改了,就像一个友谊和时间的纪念,大概就是给时光以生命的意思吧。

乡村故事的半成品书稿就像海滩上被淹没的脚印,接下来是另一个故事。在一次会议发言后,安徽文艺出版社总段晓静女士过来跟我打招呼,说我们社有个特别喜欢你,她叫姜婧婧。随后我与婧婧接头,寒暄瞎聊,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种话题上,她问年少的时候特别喜欢过谁的小说吗?喜欢过很多作家,但我鬼使神差地回答了魏微。

她问喜欢魏微哪一部?答案是《一个人的微湖闸》。姜婧婧正是这部小说的责编,像两个地下党接上头似的瞎激动了好几分钟,前面所说的十万字的乡村故事,正是在看了《一个人的微湖闸》之后写出来的,对我是一次启蒙。生活是圆的,终有一环,重回原点,虽然它是种瓜得豆。喜相逢之后是为革命理想忘乎所以,婧婧说给你出本小说集吧,我说好啊,把所有残破不全的稿子兜底给她了。

我自认为是一个超级理性的人,至少百分之九十的时候是理性的,勉力应付日常交际和生活,剩下的百分之十是冲动而鬼畜的,而这百分之十主要用来对付人生大事,比如婚姻、工作、博士论文、出小说集、《集散地》选封面等等,因为了解自己,大事临头,都是靠星座运势、占卜、掷硬币、抓阄决定的。复杂的事情简单处理,简单的事情复杂应对。

《集散地》的稿子由我和责编婧婧、刘畅交接,来来往往,选择了八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是有一个现实的发生地点,从我出生成长的村庄开始,到我父亲工作的扬水站,到我们镇上、县城,我读书的小城,暂居过几个月的城市,经常往返的省城,以至现在的居住地上海。沿着这条空间的移动方向,放进去了一些听来的、看到的、路遇的、假想的人生故事。

《集散地》

每一个地点都不会固定,人来人往,就像旅游集散地这种地方,匆匆忙忙,但谁都有漫长的影子,来处与去处,辑录了他们人生的片段,连缀成篇。而所有这些空间里,都承载着我内心感受到的个人和时间的变化,故事各自独立,看起来没有很大关联,但我知道它们一起拥挤着想要走去的方向。

《集散地》的“心灵美”,身为作者,只能含恨略去不表。此书出来以后,积极地散发给师友们看。平均每送出两本,就会有一个反馈说封面好丑,说得人多了,就成为“事实”,那么,2017年的个人年终总结我在犹豫是不是得改成,我出了一本2017年封面最丑的小说集(此处屏蔽美编)?想起十年前的劳动节假期,一个人闷在背阴的房间披着棉袄写论文。

饭点到了不得已出门,路上人烟稀少,所遇都是风,等到出学校西门,人声鼎沸热语喧哗,仿佛另一个世界,猛然发现大家都是短袖赤膊,顿时一种幻灭感袭来。

怎么办呢,兴致盎然地赶赴一场华丽的宴会,明知稍后就是杯残狼藉、人走茶凉,也得佯装淡定,再热也不想脱下棉袄,像个螃蟹一样,举着大钳子蛮横地走下去,默默吃完那顿饭。出一本封面遭“群嘲”的书,心情与此相类。本来近年都没有再写的计划,有了这个既心塞又好玩的插曲,我决定破罐子破摔,再写一本!

项静,青年评论家,《思南文学选刊》副主编。就职于上海作家协会,中国现代文学馆特邀研究员,著有《肚腹中的旅行者》《我们这个时代的表情》《集散地》。

(:王怡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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