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娟长篇报告文学雪山上的苹果
文章来源:沧州文学网 | 2020-01-14
杜文娟
夏觉 阿旺多吉和他的五名战士再次从霸道车上下来,风雨中夹杂着雪花,吹拂在午夜的阿里高原,漆黑的夜幕尽头,终于出现了两束灯光,阿旺多吉整理军装,戴上洁白的手套,果断的伸出手来,两辆汽车在他面前戛然而止。
车窗摇了下来,王秋杨和任伟杰欢快的望着他。
他和身后年轻的战士一样,在阿里高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时尚的女孩,更没有见过如此高档的越野车,尽管车身被泥泞渲染得面目全非,依然能感觉到车和车主人非同一般。
阿旺多吉试探性的询问,请问你们是从北京来的吗?
王秋杨和任伟杰随即下车,笑呵呵的回答,是啊。
阿旺多吉举起右手向她俩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接过战士递来的哈达,恭恭敬敬的向任伟杰和王秋杨献上。然后,他把头伸进车厢,寻找要接的两位老总,见车内没人,又走到后面那辆明显破旧,装着油桶的保障车,他问车上两位藏族小伙子,是否还有其他人,小伙子用笑声回答了他。
绕着保障车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老总模样的人。这时两位女孩已经上车,长发飘飘的王秋杨依然开车,精干雅致的任伟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阿旺多吉疑惑的问,没有其他人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回答,没有啦。
他斟酌再三,向漆黑的夜里走了几步,压低嗓门,把分别打给西藏军区与他接洽工作的领导和另一位朋友,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北京来的老总的确就是这两位年轻漂亮的女人。
阿旺多吉像是感叹,又像是自我否定,不停的说,明明是两个女孩嘛,怎么会是老总啊,怎么会有这么年轻漂亮的老总啊。
通完,来到越野车前,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新奇,对她俩说,原来你们就是北京来的老总啊。
任伟杰和王秋杨相视一笑,随即发动了汽车。
阿旺多吉说,今天晚上安排你们住在普兰。
王秋杨说,离霍尔不远了吧?
阿旺多吉说,这里离霍尔乡一个多小时车程,但不能住在那里,得住普兰,我们有严格规定,也有计划。
王秋杨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时分,她疲惫极了,但什么也没说。调直坐椅靠背,音乐开得很大,依旧是歌剧《巴黎圣母院》序曲。完全不顾任伟杰的提醒,疯了似的追着阿旺多吉的向导车红色尾灯,一会儿翻越达坂,一会儿趟过小溪河流,不断腾空,不断重重跌落。追着追着,王秋杨兴奋起来,感觉自己像在汽车拉力赛,每个细胞都调动起来,一扫疲惫不堪的情绪。
翻越多油达坂的时候,阿旺多吉发现不对劲,在弯弯曲曲的盘山土路上,好一阵没有看见王秋杨她们的车灯。他呼叫了几次对讲机,都没有回应。调转车头,迅速追击,绕来绕去,鸣笛连同车灯示意,终于追上她俩。
原来她们从岔道上开到了相反方向。
王秋杨不敢再撒野,紧紧跟着向导车在漆黑的夜里向喜马拉雅山脉腹地前进,透过细微的雨雪,隐约能看见雪山的影子。
一条深一点的河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向导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爬上对岸。阿旺多吉和战士们下车,借着车灯,从沟边搬起石头就往低洼处扔,想要垫平河沟,保障她们安全通行。正当战士们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王秋杨踩了一下油门,点了一下车上的按钮,升降机自然启动,过河沟时,车身平稳,如履平地。眨眼功夫,就到了对岸。
借着车灯,阿旺多吉和战士们看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看见王秋杨和任伟杰一脸坏笑,才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啧啧感叹,咱们可真是土豹子。
凌晨三点半,王秋杨和任伟杰在一连开了十五个小时车以后,住进了普兰县武装部,这一天,是200 年6月24日。
也就是这个晚上,阿旺多吉和他的战士们认识了两位不同于当地藏族妇女,也不同于外来游客的女人,同时也见识了一种叫陆虎的奇怪越野车。后面那辆保障车上装的就是陆虎一路走来要吃的细粮。
这一夜,阿旺多吉和战士们在兴奋和猜测中一夜难眠。
头一天,阿里军分区司令把他叫到办公室,交给他一项任务。他像往常一样,信心十足,说司令你放心,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司令说,你去接两位北京来的老总。
阿旺多吉在心里犯嘀咕,老板见过,老总还没有见过。但他没有细问,只问从新疆方向来还是从拉萨方向来。
司令告诉他,从东方来。
出了司令办公室,找来一 用地图,在图上标出霍尔、巴嘎、普兰、科迦、札达、狮泉河等地之间的距离,第一天在哪里住宿,第二天在哪里游览,看哪些景点,介绍什么知识。他在地图前一直琢磨到深夜。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司令问他眼睛怎么是红的。
他说了原由,司令说,哪有这么复杂,就是两位老总嘛,安全接送好就行了。
带上五位战士,从中午就出发,在霍尔乡加油站一直等到下午六点,一同来迎接的还有普兰县一位领导,听说要来的两位老总是西藏教育原生态考察员,议论了好一阵也没搞清楚考察员是什么级别,什么机构,来阿里做什么事。左等右等不见来人,就打道回府了。
阿旺多吉却不能返回,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从拉萨到阿里1750公里的沙石搓板路,车辆行人稀少,开车从拉萨到阿里行署所在地狮泉河镇,三天四天,五天六天都不足为奇,糟糕的路况加上长途跋涉,汽车抛锚,车毁人亡者比比皆是。
等待约等于煎熬,好不容易见到东边开来的汽车,拦住人家,问来问去,有人说在仲巴县见过,戈壁滩上拍照哩。有人说在帕羊见过,车坏在路上,补车胎哩。
天色越来越晚,阿旺多吉向帕羊方向开过去,开了一会,就不敢往前开了,再开汽油就不够了,只好在路边等待等待又等待。
终于等来了要接的老总,疑惑却随之而来,如此年轻漂亮的女人,来西藏考察原生态教育,什么是原生态教育呢。
倦容依依的两位女士很快入睡,在浅睡与深睡之间,王秋杨游走在梦乡里,又似乎在回忆中。
有一天,她正在看电视,直播纪念人类首次登顶珠穆朗玛峰50周年攀登活动,其中有几位熟悉的面孔,随着煽情的解说和珠峰顶上飘荡的五星红旗,本来就爱哭的王秋杨泪流满面。眼泪还没有擦干,就冒出想去西藏的想法。透过窗玻璃,望一眼才开了1200公里的陆虎,会心一笑,非典期间,公司放假,闲着也是闲着。
去那么遥远的地方,总得有个由头吧,现代人出门,名片胜于介绍信,思来想去,就为自己印制了西藏教育原生态考察员的名片。
母亲看着她大包小包装车,问她又要去哪里。
她说去郊外转转。
母亲哼了一声,我才不信,反正注意安全,记住你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啊,疯婆子。
王秋杨一向认为母亲这是在夸她,就把母亲拉到一边,认真嘱咐她,千万别告诉父亲,他若问起,就说乘飞机去兰州转几天。
当她和朋友任伟杰开着新车一路歌声一路笑,出了京城,从河北坝上到内蒙古包头,又依着贺兰山,沿黄河逆流而上。沿途看到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非典检查站,接受了风格不同,繁简不一的检查。有人第一次看见她们这种越野车,挂的又是部队牌照,相互嘀咕,应该是特种部队的车吧。也有人见她们长枪短炮式的照相机,把她们当成,热情接待,出入自由。
一路杀到兰州,与她同甘共苦,深爱着她的夫君张宝全也从北京飞抵兰州,护送爱妻一程。
进入青海境内,他们去了塔尔寺,请活佛为他们祈福、摸顶,为随身带着的小饰品开光,还请了一条象征平安吉祥的洁白哈达。在塔尔寺,她有一种归宿感,宁静、平和、幸福,认为这里才是她西行的起点。
棘手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从青海格尔木到西藏拉萨,沿途没有陆虎要加的97#油。按照陆虎公司的交代,最好加97#油,9 #也可以,再低就不行了。有人建议在当地买一辆丰田4700或三菱,因为青藏高原上跑得最多的车就是丰田和三菱。打了几大圈,经过协调,从格尔木购买9 #汽油,沿途算好距离,不超过400公里就在一个兵站放下一桶油,保障车车速慢,得先行。所以,从格尔木到拉萨,再从拉萨到阿里,这辆陆虎一路吃着细粮,雇请的保障车忽而在前忽而同行。
日月山有着与生俱来的乡愁别离,一千多年以前,文成公主入藏和亲就从此地经过。
日月山的故事大多凄美,因为这里的山体为红色,俗称赤岭。唐朝时期,这里极为偏僻荒凉,是大唐与吐蕃,即西藏接壤的边界。少女文成公主虽然不是李世民的亲生女儿,毕竟也是皇亲国戚,金枝玉叶。翻过赤岭,就离开了故国亲人,路漫漫其修远兮。相传文成公主在赤岭脱掉大唐衣装,换上藏族服饰,可能是哀怨忧愁,脱掉衣服的时候,随身携带的宝镜摔成两半,一半摔成金日形状,一半摔成银月形状,并迅速化作日形和月形两座大山。从此,日月山便代替了赤岭。日月山是内地通往西藏的咽喉要冲,是内地与边疆,农耕区与畜牧区的分界线。
文成公主给西藏带去了汉地农耕、医药、科技等先进文化和技术。在大昭寺、小昭寺、布达拉宫,不止一次地看到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还有尼泊尔赤尊公主,作为寺庙的供奉对象,与活佛和高僧大德一起接受信众膜拜。文成公主被尊为绿度母,赤尊公主被尊为白度母。
烟雨朦胧中,张宝全拥抱了一下王秋杨,算是告别,细雨一向是伤怀的调料,依依惜别,淡淡伤感。
普兰的夜里,王秋杨如梦似幻,一遍遍想起日月山,碧波荡漾的青海湖和纳木措,还想起仰望珠穆朗玛峰的 满怀。她清楚得记得,在藏北圣湖纳木措湖畔,与一位和自己奶奶长得一模一样的藏族老人目光相遇的瞬间,老人笑了,慈祥极了。她也笑了,幸福极了。
她惊讶的意识到,自己的前世也许就是一位藏民,千里迢迢来到西藏,其实就是寻亲,就是回家,回到精神的家园。
梦境又一次切换到文成公主身上,文成公主是否也有一个藏族名字,卓玛、娜姆、桑吉、格央、尼玛。她喜欢西藏人的名字,像花朵和白云一般明晰,朗朗上口,诗情画意。
迷蒙中,她希望自己也有一个藏族名字。
没想到不久的将来,她真的有了一个藏族名字,她的名字叫冈措。在西藏,不是谁都有资格为人取名字,也不是谁都能享用冈措这个气势磅礴的名字。为她取名字的不是别人,正是阿里军分区副参谋长夏觉 阿旺多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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