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淡然百花争艳只留一抹素影生香短篇小说

在我的文字里，曾经很多次提到玫，一直想说她的故事。几次提笔，思绪凌乱，总怕描述得不够清晰或者表达得不够完整。今天是2010年2月15日，年初二，下午1点左右，接到玫的，她说：花，在忙什么呢？不会又在上吧？你能不能别再倒腾那些文字和图片，有啥意思，出来喝茶吧，整天闷在家里，会闷出毛病的。

『一』

“茶书吧”座落在我们这个县城最繁华的地段，顺着一排临街门面之间的一条小巷走进去一分钟即到。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在茶室二楼大厅的显眼位置，有两桌小青年正在打牌，玫坐在最拐角，一头长发已经到了腰际。我说，玫，你的头发要剪了，这头发和你的职业很不匹配，你的工作性质应属于雷厉风行、果断利索、绝不拖泥带水的那种，弄得一头长发，让人感觉婆婆妈妈，很不清爽；另外，你的年龄也不太适合这样的发型。玫说，一直想在40岁之前留长发，等40岁之后，剪成短发，我说，那你就把头发修剪到 0公分长，就可以了，可盘可扎，看起来也刚柔并济。玫说，一直忙忙碌碌，回头等吃过晚饭，我接受你的建议去理发店修一修。

在说玫的故事之前，我先介绍一下我与玫的关系以及玫的基本情况。

玫，属虎， 7岁，今年是她的本命年。身高162cm，脸色偏黄，长相平平，可能跟传统意义上的好看沾不上边。我与玫相识于1997年，细算下来我们已经认识14年了，这14年里，前九年是同事。

从1996年到2006年，这十年，我在日企。前五年从事生产管理，后五年，也就是我结婚有了孩子后，因考虑到在生产线要加班，孩子没人照看，我申请调换工作岗位。本来领导打算安排我做成本会计，虽然我学的是会计专业，但没有实践经验。那时单位的主办会计是个老女人，为人很刻薄，所有办公室里的人都跟她吵翻过。说这个因素是想说，假如我接手成本会计的工作，她断然是不会指导我，我的工作就上不了手。而那段时间，管理仓库的人，因与车间主任关系不融洽，也要求调换岗位，她来日企之前，一直在私企做会计。也就是说，她做成本会计显然比我更有优势。所以，领导很为难，他说主动权在我，要么，我接手成本会计，要么做仓管，在权衡两夜之后，我接手了仓管职位，老总可能觉得委屈了我，于是让我同时兼任国内外的采购以及生产统计、工人工资绩效考核等工作，这也就是我曾在文章中所说的一人做三份工作，在我走后，我的那份工作三个人做。

玫是在1997年进入日企，进来之后，分在我管理的工段做质检，我和她共事9年。于2006年先后离职。这是我和玫的大致情况。离开日企，我曾请求辉帮忙，为我推荐工作，辉为我推荐的是南自和先声药业。当时这两家单位我都面过试，但还没有具体落实，也就是在那时，玫看到“XX混凝土”公司招聘，招聘岗位是：销售内勤；人数：1名；学历要求是：高中；薪资：1200；岗位职责：职员考勤，业务接待，销售业绩统计、业务款项回笼的跟踪以及各种相关报表等。她让我陪她去求职。

玫的学历是初中，我对她说，你去弄一份假学历吧，虽然学历不能代表一个人的能力，弄虚作假也不可取。但是，它却是最初进一个企业的敲门砖，无论这个职位你是否能胜任，假使没有学历，你将连面试的资格都没有。那么，即使你有天大的能力，别人不用你，又如何在今后的工作中看到你施展才华呢？

玫问我：那，弄个什么学历呢？我对她说：弄个二三流的学校，这样不容易招惹人怀疑；另外专业性不要太强，否则，别人问你专业知识，你就傻眼了。玫接受了我的建议，她花了200块，弄了一张金陵职大“社会公共关系学”大专学历，那张假文凭到手之后，证书上所有空白部分都由我填写。做完这一切，我陪她去应聘。

接待我们的是那家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他问我，是不是我也应聘，我笑着说，你们一共就招一名，倘若我也介入，那别人希望岂不是很渺茫？接着我又说，不过，如果你们出纳空缺的话，我可以试试。那时，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名出纳，想法很简单，挣不到钱，就数数钱过过瘾吧。那个办公室主任说，出纳的职位倒是有一个，不过是我们的分公司，在乡下，制造水泥的，没有厂车，乘车大约1小时，再走10来分钟的路，你愿意去吗？我说，那就算了。他说，这样吧，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下，我觉得你各方面条件不错，回头我跟我们总经理商量一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岗位。没想到晚上，我接到那个办公室主任的，他说，我们老总想征询你，你对那个“销售内勤”的职位是否有兴趣，假如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将优先考虑你……那段时间，我正在为去“南自”，还是去“先声”犹豫，也就是说，我已经有两个职位可供选择，而这个“销售内勤”的职位，对玫来说是那么重要，她抱那么大的希望，也倾注了那么多的心思，我不想让玫因为丢失了这份职位而绝望。

我想，我还没有说玫的家庭状况。玫是1996年结的婚，在1997年进日企的时候，她已结婚一年，但，在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的情况下，她却一直未能怀孕。原因是玫的子宫后位，很偏后、很难怀孕的那种。在玫进日企不到一年，也就是1998年，她老公在一家台资电子厂因为单位效益不好，去了上海。当时，我们都劝她跟老公一起去，因为，两地分居很不利于家庭稳固。玫说，上海消费大，她老公有正规的大学学历，找工作容易，而她一个初中生，去上海能做什么呢，她说，她相信她老公。

事实是，她男人去上海不到一年，就有了外遇，第三者是上海本地的一个老姑娘，比她男人大两岁， 1岁，一直未能把自己嫁出去，和她男人同在一个单位，大约是日久生情吧。所以，好容易遇到一个合适的男人，她又如何肯放手？任何人追求自己的幸福都没有错，错在于她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也就在那时，玫刚好有了身孕，为了挽救他们的婚姻，那段时间玫往返南京与上海两地，但男人铁了心要离婚，根据婚姻法，在女方怀孕期间，法律不支持双方离婚。从1996年到1998年，他们结婚两年，玫一直都没怀上孩子，现在，玫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而婚姻却摇摇欲坠。

玫身心俱焚。玫明明知道婚姻保不住，却又不能不要孩子，她怕自己以后再也不能怀孕了。在玫怀孕到四、五个月的时候，玫得了急性阑尾炎。医生说，吃药的话，怕对孩子不利，建议玫把孩子拿掉。玫最后决定，在不使用任何麻醉剂的情况下开刀，那种切肤之痛，不可想像，只有玫自己能够深深体会。当医生给玫切除阑尾的时候，还发现玫有肾积水。那一刻玫躺在医院里，她知道她的男人在另一个女人的怀里。

『二』

十月怀胎，真他妈不是人过的日子，没有人给玫做饭，没有人给她洗衣，更没有人给她买好吃的零食和水果。1999年的上半年，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除了满月，男人回来过一次，直到孩子快一岁的时候，孩子也没见过他的爸爸是什么模样！在经过很多次谈判无果的情况下，玫给自己男人的单位领导写了一份信，大致诉说的自己的遭遇和境况，单位的领导很同情玫，于是找两个当事人谈话，谈话的最后结果是，为了消除影响，他们两个人只能留用一个。后来，第三者离开那个单位，因为是本地人，找工作相对容易。不久，那个女人重新找了一份工作，然后，玫的男人正式和玫提出离婚。

男人什么都没要，其实也没什么可要的，她的男人是兴化人。结婚两年，他们一直是租房，后来男人要去上海，也就是1998年，那时我们县城最好的地段，房价也就每平方1000块，他们买了一套六十几平米的二手房，总价值为6万多。他们只有 万块的积蓄，另 万元全是跟玫的娘家人借的。也就是说，男人走了，丢下了玫和孩子，还有一套六十几平米的房子以及三万多元的债务。当时，玫的月收入只有七百块，扣除保险，也就只有五百块。五百块即要养孩子，支付水电以及日常开销还要偿还债务，可以想象玫当时的困境。大半年过后，也就是1999年下半年，在孩子快一周岁的时候，别人给玫介绍了一个男人，男人的名字叫“H”。

玫那时真是太累了，她希望有个男人可以为她分担，同时，孩子也快说话了，她希望可以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H的长相，有点像《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的男主角。他的基本情况是：离过婚，但没有孩子，比玫年长7岁。家居住在我们县城的汤泉镇，那是我们县城最富的一个镇，很多年前，那里的人都通过种植绿化树发了财。H的职业是：汽车配载。那时我还不明白汽车配载是什么，后来才搞懂，所谓的汽车配载是物流的一种。当然，后来H的挣钱方式就不再仅仅局限于汽车配载，他后来与别人合伙开了一家赌坊，另外还兼做一些苗圃及建筑工程方面的生意。

我想，玫之所以选择H，一方面是因为H有挣钱的能力，玫的经济负担太重，找一个经济基础较好的人再婚是首要前提；另一方面，H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也就是说H没有孩子，这样的男人，不会与前配偶有任何牵扯，要知道，这一点对于任何一个再婚的女人来说都非常重要。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一旦离婚，只要有孩子这个纽带存在，那么，千丝万缕的牵连就在所难免，这将影响到双方再婚后的日常生活。很多生活中的细节，尤其是金钱方面，会因为这些牵扯，而使再婚的家庭，经营起来万分艰难。

玫与H，相识半年就结婚了。那是2000年的五月，春暖花开。婚后，玫一直努力地做一个贤妻良母，玫虽然长得不出色，但是，她的最大优点是：善良、贤惠，做得一手家常好菜。这一点，是我一直以来都无法企及的。玫就是那种看起来很不起眼，但性格很刚强的女子，她可能会为看一本书、一部电影因感动而落泪，但在困难和委屈面前，我从未见她哭过。相比较她而言，我就不同，我是那种长相对得起观众，看起来很有个性，说起话来也很流畅，但事实全不是那回事，一遇到委屈，我就说不出话，就会哭鼻子的那种人。生活中，就因为我的这种性格，很多事情，被我处理得乱七八糟。因此，玫常说我是外表刚强，内心柔弱的人。她说，哭有个P用，哭要是能解决问题，我的眼泪流的有一缸了。

玫还常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收入也决定一个人在家庭中的地位。H是个能挣钱的男人，但同时也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男人，对玫从不嘘寒问暖，也从无风花雪夜及甜言蜜语。无论是玫的生日，还是结婚纪念日、三八妇女节、情人节……H从不会送玫鲜花或者礼物，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过日子，很乏味。有时候，玫会问H，为什么不给自己送礼物，为什么就不能说一些很温情的话，难道你就那么不在乎我，或者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珍惜么？H说，我挣的钱都给你了，你要什么可以自己去买，至于那些情话，我们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二十来岁情窦初开的少年。玫说，我们结婚才几年啊，都老夫老妻了？刚结婚，我也没听你说过。至于礼物，我自己买和你买，感觉是不一样的，哪怕仅仅只是一朵玫瑰……

平时，H要么不在家，而在家通常也都是玫把饭端到床上给男人吃。玫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男人。对此，玫毫无怨言，谁让她的收入每月只有500块呢，何况玫长相平平，还拖个油瓶。玫知道，如果第一次婚姻失败，别人无从指责谁是谁非的话，那么，第二次婚姻再失败，她将会被世俗流言淹没。再婚一年后，玫在H的帮助下，还完了娘家的所有债务，于2002年在我们县城最热闹的地段重新购置了一套80几平米的房子。至此，玫过了一段忍辱负重，而又平淡如水的生活。

『三』

如果说，故事说到这里就结束了，那么，也就失去了我写她的意义。本来，在2002年，玫曾离开过日企，在H的家乡汤泉镇，开了一家干货店，生意据说还不错，每月至少能挣两、三千，可以肯定的是比上班强。但，没过半年，玫找到我们单位老总，要求回来。再次见到玫，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放着店老板不做，而要做一个每月只有几百块收入的员工。半年不见，玫更黑了，她的面相看上去起码要比实际年龄老十岁。玫说，我本来在长相上就没有优势，做生意虽然能挣钱，但是，风吹日晒，十分辛苦不说，挣再多的钱，买再昂贵的化妆品，也换不来青春和美貌，我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容忍自己的老婆看上去就像自己的大妈。男人有钱可以找到一个好女人，但是，女人有钱却不一定能找到一个好男人。我不想因为自己提前衰老而再次失去婚姻。钱，慢慢挣吧，只要有好身体，日子会好起来的。

几年之后，也就是2006年，在我拒绝“XX”公司的一番好意之后，玫顺利地进入“XX”公司。到2010年，这四、五年，玫的单位人事经过几次变动，玫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从一个普通的销售内勤做到了生产总调度的位置。这也就是在文中开头，我说玫的发型与她的职业不匹配的原因。玫从最初在日企一个月只有500块的收入，变成一个月四、五千的收入，加上年底的分红一万多块，她的年薪大约为六、七万，相当于从前的十倍。前两年，H在汤泉镇的房子拆迁，拆了一百万，除去一部分用于再投资，去年，H花了近20万买了一辆北京现代，玫终于成了我们这个县城有房有车一族。

共 18251 字 4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是一篇以第一人称写作的小说。玫是“我”的朋友，一个我最了解的朋友。写写玫的故事，一直是我的夙愿。玫，并非一个漂亮的女子，她的人生经历当属曲折。第一次婚姻解体后，男人决绝离去，后多年对儿子除了寄抚养费，几乎不闻不问。玫，过了一段最窘迫的人生，一个人照顾孩子，还有偿还欠款。玫第二次的婚姻对象是H。H的收入不错，赚得的钱基本都交给玫，对玫的孩子也算呵护。只是玫在H身上，寻不到温暖和柔情，H享受玫的细腻照顾，除了给玫金钱，却没有一点夫妻间的柔情浪漫。玫对第二次婚姻并不抱希望，但为了生存，为了儿子，唯有维持下去。玫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工作上，“我”给予过很大帮助，甚至为了玫得到工作，主动放弃了那家公司对我发出的橄榄枝。玫虽然不漂亮，也仅仅拥有初中的学历，但她为人善良，工作卖力，最终得到领导的赏识，终于在那家公司站稳了脚跟，而且收入也很不错。工作过程中，玫与男同事惺惺相惜，他们是彼此为知音，发乎情但止乎礼，并未越雷池。玫从没想过放弃自己的婚姻，与男人朝朝暮暮，她只想寻求一份尘世间的灵魂上的温暖相伴。男人与妻子提出离婚，遭到强悍妻子的愤然反击，玫的生活也受到了牵连，玫找到 我 倾诉，我给玫指点迷津，终于，善良的玫走出了又一段生活的黑暗，她的老公与她也逐渐改善了原本比较冷漠的关系，生活终于向玫敞开了笑脸，人到中年的玫，用她独特的魅力、顽强、坚忍，让这个世界承认她的存在。虽然，玫还将面临老公家人催她为其传宗接代的尴尬，但经历了这么多风雨的玫，我们有理由相信她，一定会战胜坎坷，笑着一路向前。小说全篇都在讲述玫的故事，但是“我”其实也是一个亮点，“我”是一个慧心的女子，一个不慕名利，有思想有原则的女子。“我”更像一个社会学家，将一个女人人生里面对的形形 的遭遇摆在了读者面前，并用最理性的语言，温暖而感性地将其一一剖析，最终，那些常人看来很糟糕的局面，经“我”的点化，如春风化雨，一一化解。无论是玫，无论是“我”，因为她们有着善良美好的内心，她们的人生一定会如凤凰涅槃，拥有最美的人生。小说语言缜密，故事情节真实可信，白描的写作手法，更直触人心，为初涉世事的女子，特别是围城的女子，上了生动的一课。感谢作者的倾情奉献，佳作，推荐共赏！【：晓文】

1楼文友： 14:46:04 素淡的女子，素淡的文字，素淡的味道，确是最美的味道。

问好花，流年快乐！ 恰好你来，恰好我在。

回复1楼文友： 21:52:56 谢谢你的 编者按 ，说实话，再一次看自己从前的文字，依然热泪盈眶，为那些平凡的女子在尘世间苦苦的挣扎，就是想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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