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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沧州文学网 | 2020-03-27
海风夹杂着海洋的气息席卷上岸,海浪紧随其后抱成团儿一鼓劲儿地想要冲上沙滩,但力量终归不足,只好又悻悻地退回去,留下满地乱爬的指肚大小的螃蟹和大量激荡产生的白色泡沫,泡沫看起来像是人在筋疲力尽后挂在嘴角的津液。天上彤云密布,层层厚密的云层中飘下牛毛细雨,风开始肆虐,雨点便飘忽不定。远处的水面越发浑浊,声势浩大,焦灼不定。近处,则偶有一脸焦急的女人裹着花围巾穿着大筒裤翘首以待男人的归来。
三五只小海鸥在白色的沙滩上啄食着鱼虾和游人扔下的残羹剩饭,兴奋地蹦来蹦去。有经验的老海鸥在空中“啊啊”发出报警声,小海鸥当即展翅高飞。强悍的海鹰随后盘旋而至,怒气冲冲地冲向海鸥群,如一颗炸弹一样投进海鸥群,将鸟群炸得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海鸥惊恐惶张四散而逃,隐匿到暴风雨来临前的大块云朵后面。
雨点开始密集的时候,天色已逐渐暗下来。我再也没有一点力气支撑下去,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被狂风一吹,又冷又饿,不得不想办法解决住宿。
迷蒙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岛屿的模样,缓平成富士山模样的岛屿半坡横陈郁郁葱葱的红树林,树影零乱的模糊中闪烁着昏黄温暖的光芒。我冲着岛屿飞奔而去,看似短暂的路程竟用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那是三十多户人家组成的小渔村。四周长满红树和不知名的灌木,此刻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也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渔村的街道是一条老辈子从岛上自下开辟出来盘旋的石路,石路狭窄,仅有两米多宽。两旁依势盖起又高又窄的瓦房,单青石地基就两米多高。站在街道上看一家一户的墙壁,真犹如铜墙铁壁一般。人行在街道上,就像走在悬崖绝壁底层。黑色的瓦棱里,密织的雨线沿着坡度向下流淌,水流得急了,两股能交汇在一起溅到石头路正中,硬硬地砸出一趟趟极有规则的小坑。
灯光是从街道中间部位的一家杂货店里照出来的。其余人家的大门都紧闭着,敲门声也在风雨交加声中听不见半点。杂货店的窗板半掩,货架子上亮着一盏蜡烛。蜡烛的底座是一用铁丝拧成的仿古式的灯架。烛光辉映下,可以看清货架上为数不多的东西,还有一把年代已久的藤椅靠在窗前。
我狼狈地登上前厢房窗口前的台阶,一转脸,看到一枯瘦的老太太脸上毫无任何表情地站在半掩的窗板后面瞪着我,我被吓了一跳,然后定下神来用普通话问她这里问有没有客栈。她听不懂我的话,或者耳朵已经聋了,擎着沥满白色蜡烛油的灯铁丝灯架靠近我,眼里这一次已经充满警惕和敌意。
我只好又重复一遍。这次她听清楚了,用闽南方言回答我。老太太的声音很小,讲的又是地方话,我只能从她的摇头里弄明白她的大概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蜡烛的火焰转身,似乎懒得理会一个陌生人。我不禁失望地转身走下台阶,走进狂风暴雨中。瓢泼大雨浇在头上,顺着头发向下淌水。到处是水蒙蒙的一片。“哎——”一声嘶哑的声音仿佛从地表以下传来,我奇怪地扭头,穿着及膝对襟大褂的老太太站在一尺高的门槛里向我招手。和她衣服同样颜色的油漆剥落的木门半敞着,门环还似乎少了一只。院子里是一堵灰白的墙壁上爬满藤类植物,台阶上、外墙石缝里尽是绿丝丝的苔藓。
二十块。老太太的脸色灰暗,伸着两根无法完全伸直的手指,瘪进去的唇颐缩成核桃状,仿佛咀嚼着什么东西。她的声音听来古里古怪的。
我弯腰道谢,拎着防雨的行囊走进院子。院里是三间老瓦房,年代久远却坚固结实。正中的一间是客厅兼卧室,大概是老太太住的,床前摆着方桌,桌上还有盖着手工篮筐的剩饭。床是一张老床,床腿下垫着砖。床上被褥的颜色皆是蜡染,点点白色碎花,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
老太太把我领进西屋,对上蜡烛就出去了。白蜡烛的底座也是一个铁丝灯架,和先前看到的造型不一样,这次是个盘龙造型。
我端详着缠绕密匝匝造型优美的灯架,心想这可真是一件艺术品。
这一间房子铺盖的颜色看起来比外间稍微舒服一些,床一晃吱吱呀呀地叫,不过还能承受得住我的重量。雨季的缘故,家具、被褥乃至地面上都布满馊味,鼓鼓囊囊的枕头上还带着很大的脑油味,看样子,至少有几年没洗过枕皮儿了。
等我换过衣服,老太太已经端上好的稀粥,几块番薯,半条咸鱼,就是我们的晚饭,免费的。
那天晚上,在那样的条件下我居然没有失眠,头挨上枕头眼皮就开始打架,外面台风入袭的声音一点也没有听到,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看到渔村外七零八落的树木仍然觉得过来的这一夜不可思议。台风过后,雨小了些,但还是下个不停。老太太说前方三四十里外没有人烟,既然没有办法走,只能在这个地方住下来。
只要我放慢说话的速度,老太太拢起耳朵,就多少能听懂一些我所说的话。她不停地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需要告诉她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也没说。那样的鬼天气,若再不说几句话,会把人憋疯。
一个人,来这里?老太太疑惑地望着我。我点点头说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一个人来看看海。老太太撇撇嘴用闽南口音说,海有啥好看的!她永远不可能懂我。
不说话的时候,我就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外的雨。老太太问我多大了,我说三十。老太太摇摇头。
这个老太太总习惯摇头,像个老顽童一样,对别人的回答总是半信半疑。我不知道她的摇头代表着什么意思,就问老太太家里都有什么人,老太太呼吸急促起来,胸中像是装着风箱,喘息呼呼作响。她的表情十分痛苦,似乎并不是哮喘的折磨所致力。等她吃过药,才擦着黑紫色的嘴唇告诉我她还有一个孙女。
有人来买东西,老太太就撑着油纸伞挪动着去大门右侧的杂货店。我起身想要帮她一把,她却又摇头阻住我,弯着腰扶着门框走下台阶,像是一只弓着腰的老虾米,穿过那逼仄的小院走到大门口,用了几乎很长很长的时间。
屋门后漏雨,雨滴隔十几秒就滴下来一滴,滴到残缺一角的粗瓷碗里。我端起半碗雨水倒在院子里,看那雨下的正紧。雨点唰唰唰地打在旺盛的常青藤上那一片片五角星形的叶子上,翠绿色的叶子仿佛富有节奏地跳着舞。空气凉爽,身上却粘乎乎的,心里也腻成一片。再进屋,光线就似乎更暗了下来。透过着黑色的木窗栅,我已不能清楚地看到紫色的藤蔓如何将灰暗的墙壁分割得支零破碎。低头看表,表蒙子上凝聚着一层蒙蒙水汽,右边的横格里还显示着昨日的日期。我几乎分不清这是什么时候了。
老太太久不回来,似乎又坐在了那把把手上尽是黑油泥的藤椅上了。我有些口渴,四处找暖瓶,隔着蓝色的塑料吊珠门帘,看见东间儿里对着门的位置放着一张崭新的木床,床上铺着粉红色的床单,藕荷色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必定是老太太孙女的闺房,可是,这样的天气,她怎么不在家?我不禁对这祖孙二人充满好奇。
下午的时候雨住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老太太的收音机里说台风还没有来到这片沿海地区,昨天傍晚的台风不过是一场暴风雨,今天的傍晚台风才正式登陆。没有办法离开,我就对老太太说出去走走。老太太不放心,我指指自己留在房间里的衣服,这才得到暂时离开的许可。
我来到海边。海水灰白,天色苍茫,我沿着沙滩背着来路行走,不时望望岛屿斜坡上冲刷出的一条条蜿蜒纵横的沟壑和那个小小的渔村。渔村离我越来越远,岛屿却似乎一动不动。我一个人沿着海边走,走出很远很远,走到一片荒凉的地方,在陡然转弯处发现一座巨大的礁石。礁石神秘地吸引着我,这让我观察着奇形怪状千创百孔的礁石,忽然感到绝望。
我爬上礁石,坐在被海浪打湿的冰凉礁石上,望着茫无边际的天空和海洋,闭上眼睛,仿佛感受到时间的静止,连自己也融化在缥缈的天地里。水上的浮沫,漂流的残船木板,暗绿水面下飘飘荡荡散发着鬼魅气息的海藻,充满神秘和诱惑。
砰地一声猛烈的巨响,全身传来一片凉意,我忽地睁开眼睛,原来是一阵巨浪拍击礁石将水花泼溅上来。我浑身精湿,小心地站起来,伸展手臂迎接风吹,眼睛眺望远处,感到瞳孔缩小和放大的变化。前方,一条白线正隆隆而来,如万马奔腾。
那天晚上我走进了老太太孙女的闺房。
吃过晚饭,老太太让我帮忙将所有房间的窗户用钉子钉死以抵御强烈的台风。钉完最后一个窗户,老太太手捧着一杯茶说这就是她孙女的房间。其实不用她说我也能猜得出来。房间北面墙上靠着一组衣柜,怕阴雨潮湿衣服,衣柜敞开着,一件件颜色鲜艳的衣服整整齐齐起挂在横杆上。都是女孩的衣服。
整间房子里都是女孩家的摆设,脉脉的香气,艳丽的颜色,可我愣是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一个劲地夸奖房间收拾的干净。老太太很高兴,将黑不溜湫的紫砂盖杯或者陶杯递到我手中,让我尝尝正宗的安溪铁观音。为了不伤害她的自尊心我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咽下去的时候才觉出茶就是地道。
老太太坐在她孙女的床上,我就不好意思转身就走,将盖杯放在简易的三抽桌上。三抽桌前的窗台上也放着一个灯架,直径2毫米的铜丝编成的,护着盛放蜡烛的顶端是四只栩栩如生的小凤凰。四只凤凰围绕成花蕊的样子,中心立着一只红蜡烛。
三抽桌上放着一个竹皮儿编的扁箩筐,箩筐里几团大红色的毛线球、一件没编织完的毛衣和几根木质的毛衣钎子,上面压着一本大开本的书。我随手拿过来翻了翻,是一九八四年出版的《古今传奇》,上面连载着金庸的《神雕侠侣》。
为了打发那个夜晚,我征求老太太同意将书拿到自己的房间,在烛光摇曳下听着外面台风横卷一切的声音心惊胆战地看了多半宿。一个北方人,从来没有经历过台风,偏还在台风的正中心居住下来,心情可想而知。
那外面的台风也果然厉害,呜呜的风吹得坚硬的石头地基的房子在夜空中摇摇欲坠。受力一面屋脊的瓦片被风揭得翻飞,叽哩咣当地砸在街道对面的屋顶上。海浪声一阵强过一阵,似乎已经逼近瓦房附近,尽管明知岛屿高出海平面二百多米,离平时的海岸足有四五百米的距离,但波涛和台风逼近的潜在危险还是让我不敢闭上眼睛。那一本书看来看去就没看进脑子里去,只记得扉页上写着一个名字:阿朵。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梦,梦到一个形象模糊的陌生少女。她在之前的三十年的生命过程中从没有出现过,却仿佛和我很熟悉,她处身在一团天明前的迷雾中,宛若随时能够隐身化去的仙子。醒来后我怅然若失。
常年受海洋气候影响的小渔村遭遇台风袭击,天气预报部门及时发布预报,小岛上的人家才基本上没有伤到筋骨。台风匆匆来匆匆去,又恢复宁静的小渔村一早就在阳光金光万道的照射下和波光粼粼的映照中苏醒。
走出充满颓废气息的大门,尽管早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我还是被自然的巨大破坏力给渔村带来的面目全非给惊骇住。树木被连根拔起,或者被拦腰折断,泥石流蜿蜒而下,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生生滑出一片赭红色的断壁。
来这个小渔村两整夜一天,在台风过后我才看到除老太太之外的其他村民。黝黑的皮肤,矮矮的个子,油腻的自家女人缝制的短袖褂子和裤子,裤腿挽过膝盖,放下来也是皱巴巴的。他们的衣服上似乎永远挂着鱼鳞斑一样的肮脏。面对台风危害,他们没有丝毫怨天尤人的表情挂在脸上,依然微笑,平静地搬运墙根儿下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新瓦。只是看到我,他们的脸上才会露出一丝惊诧。
老太太指着前厢杂货店旁的备用瓦片说,帮帮忙吧。
面对一个无助的老太太的请求,我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帮她这一个忙。我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将屋脊上缺少和破损的瓦片换了一遍,又将残瓦收拾成堆。老太太竟似乎忘记我这个乐于助人的人的存在,站在门外低洼的街道上和邻居刻薄刁钻地吵架。
他们用方言争吵,语速太快,一点儿也听不懂,我就蹲在屋脊上边干活边看她们吵架,就当是看一场热闹的哑剧。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活也干完了。老太太又横眉冷目起来,问我还住不住。我听了两遍才听懂,一边洗着脸说不住了,一边等待她去给我弄点吃的东西。老太太却冷冷地说:那你走吧,六十块。她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在我眼前翻腕转动。我不禁看着这个奇怪、蛮不讲理的老太太愣住,忽然心生憎恶,心骂人都真他妈的势力透顶!
我付了住宿费,头也不回地离开小渔村。一簇簇拥挤的绿色逐渐淡出视野。蔚蓝的天空,碧绿的海洋,明媚的阳光,耀眼的沙滩,我摘下背包,远远地扔了出去。背包划过一道抛物线,就落在前方不远处。走过去,我忿忿地踢了背包一脚,背包滚了一两下就停止不动。我捡起来,拍打着沾满的沙粒,重新挎在背后。
和煦的海风吹动我的长发,我望着平静如初的海平面想象它昨夜的凶猛,不知不觉来到昨日发现的那一处礁石前。我又爬上礁石,望着照片上的女子灿若桃花的笑容,心中一阵一阵的疼痛。我狠狠心将照片撕得粉碎,扬手撒向空中。照片的碎片宛如一只只蝴蝶飞舞,正面的色彩斑斓和背面的白色不断变幻。
脚下不知怎地一滑,我心里一惊,本能地伸手去抓可供稳定身体的东西。除了滑溜溜的礁石别无一物,我的身体无可挽回地跌落下去。我还想喊救命,转念一想谁能救自己?既然天命如此,干脆就认了吧。我来到这里不就是求一个彻底的解脱吗?
共 17145 字 4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个失恋的人,他的另一半曾经承诺,要陪他一起去看海。结果承诺还言犹在耳,人却已在天涯。怀着凭吊的心情,男孩一个人踏上看海之路。在一个僻静的小渔村里,他终于看到了大海,而且还邂逅了一个女孩,一个饱受癫痫折磨的美丽女孩。短短的时日,他们便已深深相爱。然而,这必定还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因为他们本就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的人。留在记忆里的只能是一个摇曳的美好的画面。而,生活还要继续……深沉凝重的文字,流淌着淡淡的忧伤!欣赏,推荐品读,赞!【夏日雨荷】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108280002】
1 楼 文友: 2011-08-27 12:1 :2 一个失恋的人,他的另一半曾经承诺,要陪他一起去看海。结果承诺还言犹在耳,人却已在天涯。怀着凭吊的心情,男孩一个人踏上看海之路。在一个僻静的小渔村里,他终于看到了大海,而且还邂逅了一个女孩,一个饱受癫痫折磨的美丽女孩。短短的时日,他们便已深深相爱。然而,这必定还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因为他们本就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的人。留在记忆里的只能是一个摇曳的美好的画面。而,生活还要继续……深沉凝重的文字,流淌着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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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 文友: 2011-08-27 15: : 7 【江山一家亲】让世界倾听我们的声音! 欢迎参加活动! 一路走过,一路有你,相知,相识,相亲,相爱!哪种他达拉非服用前可饮酒行气活血舒筋活络的食物乳腺癌的症状有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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