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外小表弟随笔

摘要：吃完饭，宏亮起身把碗筷拿到厨房，我客套说：我刷吧，他只说了一声：不用，我干吧。 “外小表弟”这个名称是我生造，他是我妻舅母姐姐的孩子，家住乐亭，人长得帅。帅这点是因为妻舅母一家的基因，妻子小表弟也帅，不过这几年小表弟有些胖了，少了面庞的棱角，相比较我更喜欢“外小表弟”有棱角的脸。

“外小表弟”的名字叫宏亮。

宏亮小表弟家有渔船，他父亲成年出海打鱼，我和妻子结婚以后时常跟妻舅去鱼码头弄些螃蟹、皮皮虾。刚从海上打捞的海货都很新鲜，螃蟹上还挂着渔，码头上坐着一群妇女帮忙摘，用皮筋拴住蟹海边拴蟹的橡皮筋极细，没有我们在菜市场卖螃蟹摊位看到厚厚的那种。码头上有不少小洞，把吊线放下去，能钓上来细长大头的海鱼。在外小表弟家吃过这种海鱼炖豆腐，除豆腐用油炝一下锅翻炒放上清水，把海鱼洗净后直接放进锅里不用煎。水滚开豆腐和鱼在锅里煮，一刻钟左右就熟了。用筷子夹起鱼肉吃下去满嘴鲜味，豆腐汤发白更好喝，那种鱼鲜味道真得难写出来。豆腐本是寡淡的食材，和新鲜的海鲜炖在一起，豆腐里融进乡土灶味。

从果园截下来的果木枝燃在灶底，斜阳晒在门前，炊烟在灶口盘旋，烧火的人咳嗽几声掩着脸，我和刚从海上回来的大姨夫坐在炕上抿酒。

宏亮家场院里养过貉子，一笼笼砌成几排。貉子吃一些海上打回来的小鱼虾，到了每年大雪节气剥皮来卖，貉子肉卖给做熟食的，不知他们会不会把这些肉当成狗肉来卖。

上次带朋友去码头没买到多少螃蟹，我们临走的时候大姨告诉我家里还有七八斤野生海虾，我想都拿走，朋友围过来看，这下全没我的份。朋友说我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而他们下次再来不见得猴年马月，我只能看着他们把虾都买走。野生的对虾身体粗，有筷子长，这些年海里越来越少，再等些年也许再也看不见。

宏亮小表弟走路喜欢低着头，不大喜欢说话。

大前年宏亮和小表弟考上我曾经上过的技校。

二十多年的时间，当初那个需要我努力学习才能上的学校现在变得不堪。我毕业第二年199 年他从古冶迁到市区，楼越来越高，学生素质反而变低，如今变成了“接收站”。我记忆中的学校还是那个下公交车需要步行一刻钟藏在乡村小学校对面的一个院子，铁栅栏大门，角落里有一座废弃的教学楼，一层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堂，白天下课以后我们在那里戴着拳击手套打拳。闲情时爬上都是灰尘的楼梯，挨着房子寻找这座楼以前的辉煌，楼道里有些地方堆着垃圾，墙上不知何年的涂鸦已经看不清楚。整栋楼每个房子都没有门和窗，冬天，风吹过厅堂一个人呆在那里会觉得冷。

今年暑期在已经扩充为河北能源学院的母校学习一个半月，大楼里就我们几个学习班，学校里空荡荡的，课桌上写满一些我看不懂的学科文字，暑热灼不去我眼中的空荡和凄冷。学生食堂都关了门，中午吃饭要去学校外的小市场，饭店里除了一些民工再就是我们这帮人。

教学楼前面有一排宣传橱窗，没事我喜欢去看看，那些成果和照片是现在这所学校的荣誉，已经和我没半点关系，我的名字也定格在这个曾经辉煌的学校往届花毕业生名册了。

宏亮上技校的时候一个星期来妻舅家一次，很寡言，不过很听话吃完饭收拾碗筷做些家务，从不乱花钱。今年技校毕业以后，妻舅给他们俩找了一份临时工作——看仪表，每隔一段时间填写记录。头一天工长把他们领到工作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下午工长来了以后对着他们吼，怪他们几个没填写记录，小表弟没做声，宏亮跟工长理辩说，你都没告诉我们该做什么，为什么跟我们嚷呢，语气不急不缓，工长没了词。这份工作他们做了一个半月，因为要实习就辞了它，我印象中好像是每人得了一千多块钱的工资。

宏亮前几天在家呆着没事又来了妻舅家。中午妻舅母没时间回家做饭，前天小表弟和宏亮吃的剩饭，宏亮炒了隔天米饭，俩人凑活吃了一顿，今天中午，我打给小表弟，小表弟不回家吃饭只有洪亮一个人，我去饭店买来一个菜，家里还有啤酒喝半瓶白酒，给宏亮倒了一点儿，我俩人一边聊一边喝酒。

唠了些家常话，宏亮打开了话匣子，我才知道我小瞧了这个看起来寡语的孩子。从上初中，他学会了开面包车，以后又开跃进货车帮当船老大的父亲往家拉渔，最多的一次一天拉了几十趟，在码头有船员帮着装渔，等到了家，只能他一个人卸，累得他腰疼，当时没在意，现在经常吃药。我有点担心这么小的年纪就累成这样，将来会怎样。

宏亮突然跟我说他经常失眠，我吃了一惊。

他说：好有压力啊。我问他：现在你不愁吃穿，哪来的压力。洪亮低着头继续说：我爸我妈现在经常腰疼，将来如果我干的不好，怎么养活他俩。

我对这个孩子有点惊异，或者说敬意。

宏亮把杯里剩下的酒倒给我：不喝了，前几天我同学生日聚会喝多了，从摩托车从后座掉到地上受伤，瞎喝酒不好。我抿了一口酒听他往下说：上学时我不跟同学玩牌，没意思，怕上了瘾管不住自己。兜里就那么多零用钱，输了以后东借西借，多不好。

聊着聊着我提到了我女儿，宏亮摸着下巴小声说：佳佳挺机灵也大气，就是爱花钱——他顿了一下抬头看我。我停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儿上初中以后个子猛窜，今年上了九年级以后女儿还是宿舍长。大概到了叛逆期，有时说话抢白我，不过女儿大体依旧听话，对长辈的顺从都还有，看不出小太姐的习气。每次回家女儿总要去超市买些小吃回家拎一大包。妻子和我都不曾去管。偶尔说句牢骚也是隔靴搔痒。

上星期女儿回家和我吃饭时说了几句话我有些感动。女儿说：爸爸，我们班的同学都夸你呢，她们都怕爸爸，说你忒随和一点没架子看着就好，我跟她们说，我跟我爸从不吵架，他也不跟我妈吵。女儿笑得眼睛眯起来。我敷衍两句女儿：我就这样，没啥啊。嘴上没说，心里有些温暖。

顺着宏亮话茬，我搬出一位朋友跟我说过的话：富养女穷养儿，只有这样，等她长大了想找朋友的时候才会有比较，如果连我都比不过，那会给她幸福呢。那个朋友说的话本是——一个得不到父爱的女孩子很容易被一个对她好一点点儿男人骗走，未来的婚姻往往不幸福。我把朋友的话反过来推论，自己觉得有些牵强，可再也找不到别的能回答宏亮小表弟。

宏亮小表弟跟我絮叨：我现在很迷茫，将来我干什么呢。我只有劝他：好歹将来你可以上个班，旱涝保丰收也好。洪亮亮起眼睛对着我：我想将来过得好，最起码能养活我爸我妈。我脑子里想不出什么话跟他说，试着滤了一下思维对他说：家里的土地是宝贝，你家还靠着海，将来弄个特色养殖或者种些东西也行啊。你还小，别想那么多。

我逐渐觉得自己说出的话越来越苍白。

聊了一会儿，我也把剩下的两瓶啤酒喝干，我看到洪亮碗里的米饭还有少半碗。

吃完饭，宏亮起身把碗筷拿到厨房，我客套说：我刷吧，他只说了一声：不用，我干吧。

现在的孩子比我有压力，尤其是有思想的，像宏亮小表弟这样的有多少，我真的不知道。

共 2628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文章叙述了作者认识的一个远房亲戚“外小表弟”的生长环境。他生长在海边，父母也是地地道道的渔民，他正好也考上了自己当年的母校。作者对这个“外小表弟”生长的海边以及自己母校的变迁叙说，表现了自己对年轻一代的担忧。同时通过一些细节描写也纠正一些人认为90后一代没有思想，没有动手能力的错误看法，引发出对下一代教育的思考。文章娓娓道来生活气息浓厚，韵味十足。推荐分享。【：山里水】 【江山部·精品推荐1 】

1楼文友：201 -10- 0 09:54:12 喝饱水的游泳者对本篇本章里关于 狍子 吃鱼虾的情节有异议，是不是两地叫 狍子 的动物并不是一种东西。我对此也不确定。

回复1楼文友：201 -10- 0 09:59:19 狍子是一种毛皮动物，跟狐狸差不多，皮可以做衣服

回复1楼文友：201 -10- 0 10:00:12 呀呀呀，我语误，应该是貉子，可是没办法改了

回复1楼文友：201 -10- 0 10:42: 8 在此向广大读者说声深深道歉，文中的 狍子 应该是 貉子 ，一字之差谬之千里。希望大家多指正我文字错误，深深感谢山里水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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