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那年流年往事话汽灯征文散文

少年，是一首歌，静静的流淌在我们的记忆深处，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的浮现眼前，挥之不去……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的我，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转眼到了少年时期。和大多数人一样，我的少年时光是在热火朝天的批林批孔、学工学农、黄帅日记、张铁生交白卷的政治风云中度过的。记得那时候，学校的主要任务就是政治学习，唱样板戏、请宣讲团进校讲革命史，请贫下中农上台控诉地主剥削穷人的滔天大罪。由于活动不断，那薄薄的一本书，到学期结束还没有上完。其实，那时候只上小学，对于什么叫批林批孔、什么是右倾，一点也不懂，只是跟风扬辘柱罢了，眼前一片茫然。但看到贫下中农在台上义愤填胸，声泪俱下的控诉，天生善良的我也跟着抹泪，对地主充满了仇恨。

记得72年深秋的一个晚上，还在上小学的我被母亲带着，参加学校和公社、生产队联合举办的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批判大会。当走进公社礼堂时，礼堂已经挤满了人。参加这次会议的人员有公社领导、干部、老师、学生、也有贫下中农，看来这次的大会规模不小。会议还没有开始，会场上已经坐满了人，但主席台的座位还空着。只见上方悬挂着用大红纸写的大幅标语：“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特别醒目和温暖。看看四周，那粗糙的四面墙上已经贴了很多大字报，白纸黑字，很是刺眼。内容大多是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等文章……此时，准备挨批的人已经被带上了用纸制作的高帽子上写：“打到地富反坏右”。只见他们个个灰头土脸，面无表情，低眉弯腰，垂着头规规矩矩站在主席台右方，等待被控诉批斗。那时候，年小无知的我没有分析问题的能力，认为他们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内心充满着仇恨。

七十年代初的农村，大部分地方还没有通电，礼堂里开会搞活动、演样板戏的照明全是用汽灯来照明。此时几个人正在紧张的给汽灯加油打气。何谓汽灯？在我看来，汽灯在外形上和马灯有些相似，只是比马灯要大的多。但二者的工作原理不尽相同，汽灯的原理是用煤油汽化后从一个嘴喷出，然后燃烧。所以在构造上也有一些差别。首先汽灯在装上煤油或石蜡油以后，还需要向底座的油壶里打气，以便产生一定的压力，使煤油能从油壶上方的灯嘴处喷出；其次，汽灯没有灯芯，它的灯头就是套在灯嘴上的一个蓖麻纤维或石棉做的纱罩，再就是汽灯的上部还有一个像草帽檐一样的遮光罩。由于纱罩经过硝酸钍溶液浸泡工艺制成，所以当纱罩遇到高温后会发出耀眼的白光，一盏汽灯可以把周围十几米的范围都照得通明。一个晚上就要用掉一个纱布“灯泡”，有时煤油汽化不够好就会把“灯泡”烧掉，那这晚的活动就会因为无法照明而被取消。有时汽灯点的时间太长了，半路上还需要再打点气，加加压，才能够支撑到活动结束。

带着好奇心，我挣脱妈妈的约束，挤到那几个正在给汽灯打气的人旁边，只闻得汽灯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汽油味扑鼻而来，令人恶心。看到白色的罩子发出耀眼的光，心想一个小小的纱罩，怎么能发出这般耀眼的光亮？处于年少的好奇心，便用手指一指那烧的通红的纱泡，顿时，那罩子一下化为灰腚落在了地上，刹那间，会议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亮照在礼堂里，还依稀能看清人的模样。人们在黑暗中大声喧哗，七嘴八舌的喊叫，还有些人在责备：“哪个破坏分子在捣乱，这是在破坏文化大革命嘛！“茫然不知所错的我自知惹下大祸，任凭人们指责不敢作声，只是默默的站在黑暗处，那身子像筛子一样不停的瑟瑟发抖。此时，一位干部模样的人在黑暗中训斥那几个打气的人，“你们是吃干饭的吗？咋连个灯也弄不好，今晚的事情你们要负责，好好检讨。”那声音冷冰冰的响彻在空旷的礼堂里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寒心彻骨。那几个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的把矛头指向了我。其中一个男青年说：“这是赵老师家的女娃干的，这事她妈妈必须负责”，此时妈妈冲破人群来到我身旁护住我，生怕我遭到袭击，便满脸堆笑，连连道歉道：“对不起，都是我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回去我一定严加管教”见妈妈态度诚恳，那位干部说：“明天天去学校好好检讨，深挖思想上的毒瘤…….”那晚，由于我的年幼、无知、好奇，这次的批斗会也因此而夭折宣告终止。大家开会的欲望被这一小小的变故而毁灭，情绪有点不悦。那些地富反坏右也因为我的无知免去了一场批斗、一次忏悔，一个个剥去用纸做的高帽子等待领导发落。我不知他们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还要感谢我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由于天真无邪，让他们免遭了一场批斗，让他们轻松的离开了会场，虽然这样的会不计其数，但免遭一次批斗，少受一次罪吧！于是，在领导的允许下，他们才惺惺离开会场，只是他们的脚步不在沉重。我被妈妈牵住手心情沉重的往家走去。清冷的月光下，我和妈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不敢做声，更不敢看妈妈那张漂亮冷峻的脸，只是在心里默默懊悔，心想此时的她一定非常生气。年轻时的母亲待我们非常严厉，我自知难逃惩罚，自然做好了跪搓板的心理准备。回到家里，被妈妈狠狠的批评了一顿，妈妈唉声叹息道：“你的手怎么伸那么长，干吗要去动那个灯罩，给我惹麻烦，你非要把我气死呀。”我也感觉很委屈辩解道：“谁想到哪灯罩比豆腐还软，一点就成灰了呢”，虽然挨了妈妈一顿训斥，竟然意外没有跪搓板，我的心里暗暗庆幸妈妈的宽容和爱……

第二天，学校专门为妈妈开了专题会,让她深刻反省自己所犯的错误。母亲自知不是她的错，更不是我的错，但在那个上纲上线的年月，任凭你怎么辩解也无济于事，只有老老实实交代问题，深挖思想根源，检讨错误。无可奈何，一向要强的妈妈在全校大会上做了一次检查。忘不掉，母亲因为我的无知，让她放下了一个老师的尊严，面对她的同仁，她的学生做了一生，也是唯一一次深刻的检讨，至今我还忘不了妈妈那瘦弱的身体站在台上的样子，是那么孤独和无助。

四十几年过去，那个礼堂、那盏闪光的汽灯、妈妈在台上做检讨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定格在了我的记忆深处珍藏于内心，每每想起，内心总是有点酸涩的印记……。

2014年 月25日凌晨1点 0分

共 2420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都说往事不堪回首，因为回忆里过去总是让人觉得心痛，然而本文却让我们对往事有了新的定义。我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童年无忧无虑，却也沉浸在那时的政治风云之中，尽管我那时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童，还是被那些批林批孔、反地主，、反右倾的思想所影响，一度认为那些被批斗的人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直到因为我的年幼，在一次公社与学校的联合批斗大会上，好奇心的驱使下伸手触碰了大会用的照明汽灯灯冒，致使大会因为我的这个缘故，被迫取消。我站在黑暗里，面对人们的七嘴八舌吓坏了，害怕得全身发抖。是母亲冲开了人群保护着我，让我免于受到那个年代的人“欺负”；而那些准备给批斗的“大坏人”也因为我的好奇而免于批斗。母亲也因为我的这件事被检讨，一生要强的母亲在学校大会上做了她有生以来的唯一次的检讨，母亲在纵人前放下了她所有的尊严，只是仅仅为了保护好年幼的我犯下的错。于是我的思想在发生转变，心底在呼喊：“那些被批的人真的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吗？”答案不必多说，只是这一点就给文章点睛。文章表面是在怀念童年的旧事，实则是在感恩母亲，批判那个时代的盲目自大和教条主义。同时与现代社会形成对比，让读者明白珍惜当下。好文！全篇结构合理，给人启迪。推荐共赏，感谢赐稿晓荷，问好作者。【：桑瑜】

1楼文友： 08:14:18 拜读老师佳作，学习了，祝安 生活中的背包客，世俗里的苦行僧。

回复1楼文友： 2 :00:24 谢谢桑榆老师精彩点评。忙晚回复，敬请谅解。

2楼文友： 08:42:1 对于数十年前的农村来说，汽灯却像一个村庄的灵魂，聚集着人气，撒播着快乐。 在没有电的年代，汽灯就像乡村的夜明珠，给人们带来无限快乐与希望。除了大场面或隆重场合，汽灯轻易不用，连生产队晚上开会也只点一盏马灯。时至今日，家乡的汽灯早已被电灯无情地取代，乡村的夜晚不再黑暗，但却再也找不到汽灯下那迷人的气氛和热闹的场面。分享老师精彩！周末快乐！

回复2楼文友： 2 :01:54 看来我和柳丝织雨老师有相同的经历。谢谢老师精彩点评。祝福快乐！

楼文友： 15:24:45 拜读老师佳作，向老师学习！

回复 楼文友： 2 :02:41 谢谢营养卫士老师精彩点评。祝福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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