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带走的都已带走

文章来源:沧州文学网  |  2019-10-18

大学同学大垣要结婚了,在 五一 结婚用毒的日子里。他不是直系同学,是男朋友姜晨的室友,

本来已经订好了29号晚上的火车票同姜晨一起去大垣老家,但临时出来一个教师资格证认证的紧急情况,所以我不得不先赶回老家,然后再独自从老家出发赶到大学所在的城市新乡与姜晨还有其他同学汇合。

在家折腾了两天终于把教师资格证的事情搞定,29号早上一坐上去那新乡的大巴,心里立刻就开始激动不已,比第一次听到大垣要结婚的消息还要不淡定,有点 近乡情更怯 的感觉。

来到学校门口心脏竟然开始一通乱跳,脑子里明明回想起,但是管不住嘴角一直上扬,真有人注意到我当时那个状态真的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患者!进入校门,一切都是原貌,除了来来往往的面孔。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路上心里一阵阵波澜,尤其是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久别的老师和同学更是情难自已。姜晨的让我这个神游的人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他说他在朝我的方向走着马上见面,我说好。

还没有走几步,就看到了姜晨,他看上去跟在大学的没有什么不同,或许是工作在一个城市经常见面,所以在彼此的眼中较难看出对方的变化,但是也不对,因为他经常说我与大学的时候相比变化了许多;那或许是因为刚毕业一年,身上的学生气息还未完全被社会气息所覆盖。他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条纹短袖,下边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上依旧踩着那双走过大小街道的破旧帆布鞋,真是跟我第一次见他差不多少,依旧不在乎外表,一副朴素随意的模样,可是大哥啊,咱毕竟是工作了一年的人呀,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形象啊!

没想到的是在见到姜晨的一刹那我脸红了!特别害羞,我赶忙转过身去,一边倒着走一边咬着嘴皮笑,直到他从背后将我抱住。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羞涩地笑着,他也吃了一惊,说,脸都红了啊,紧张什么呀!

我慌张地问他,都有谁在那里等,他说有几个同学还有穆老师。我不停地拍着胸口说,怎么办,怎么办,好紧张!我当时没出息的样子把姜晨逗得一乐一乐的。随他一直走,身边的风景无心观看,我想应该是和原来差不多的,终于到达目的地,远远地就看到一行人在那里站着。我真的无法克服内心的忐忑去抬起头,心跳得也越来越厉害,走近时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同学老师齐声夸,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我不好意思地跟大家打了招呼便站在一旁听他们聊天。穆老师指着地上的一大枝樱桃让我吃,我问哪里来的,他对我的问题也特别奇怪反问,你们在学校四年都不知道那边有樱桃树吗?顺着他指的方向我只看到了熟悉的鱼塘,其它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穆老师的儿子石头比去年长高了不少,小孩子就是长得快,我都记不得去年他的样子了!他对着手腕上戴着的智能手表同***妈打,我问他还记得我吗,他说有点印象!这小孩子真的是会说话!

说了会话穆老师招呼大家去找个餐馆吃饭,所以一行人就又浩浩汤汤地出发了。

饭桌上除了我其余的都是男同胞们,所以他们在聊起学校各个方面的事情时,我插不上话只能陪着小石头玩游戏。言语之间听得出大家都成熟了不少,对一些事情的见解深刻了不少,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当时的模样,所以才会显得整个氛围都是亲切自然的,没有一般酒桌上的敷衍、虚伪、空洞,只有似朋友一样的师生情、同窗情。一会又来了两个女孩子,我之前没有见过,也是姜晨班上的同学,很自然地让我想到了他班上我熟悉的其他几个江南女孩子,说起话来像是听一首温婉的歌,就算是活泼开朗的某个女孩子大笑起来也有藏不住的秀气。我打小就喜欢南方,说不说什么原因,偏偏就巧了,长大以后认识的他是南方的,他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绝大部分都是来自南方。

中午十一点坐在包间,下午三点多才意犹未尽地散场。没有觉得有什么没说完颇留遗憾,也没感觉长了话题少了有种无力支撑的苍白,聊天的时间话题都恰如其分,不矫情也不疏离,所以离席的时候大家表现得都像平常的聚会一样自然结束。

穆老师是第二天跟学校的另一个老师一起去大垣老家,所以我们这些学生党就先行一步坐大巴奔赴目的地。路特别长,大家又都是坐了夜车从天南海北来到新乡的,所以车一启动就睡到了一大片。姜晨坐在我旁边寻找着比较舒服的睡姿,但是没办法,车座不能调整,加上车里的空调又不是很灵敏,所以就只能将就着半躺下,不一会竟然就睡着了,眉头上全是汗。我也很困,但就是睡不着,便把耳机塞到耳朵里单曲循环着几首歌,窗外飞速掠过的是纹丝不动的树叶,晒着日光在田里劳作的农民,还有一条条望不到尽头就错过的乡间小路。

我们下了大巴先到了大垣在县城新买的房子里,房子是在大垣教书的学校旁边的一个小区里。一进入新房眼前明显一亮,整个屋子都挂着红色的拉花,宽大的液晶电视里大声播放着欢快的情歌,墙壁上精心布局着大垣与爱婚纱照 ,每个角落里都散发着喜庆的气息。大垣一直忙着打,见到我们来只能点头问个好,抱歉地让接待的同学招呼我们,大家都很随意地在新房里四处欣赏参观,不停地讨论着房子的布局和大垣的福气。还记得一进门有个同学见了大垣就高声说,你小子真是成功人士啊,有车有房有媳妇儿!大垣笑着回敬他一句,还有房贷车贷!我跟姜晨边看房子边感叹,他说,在县里买房也好吧。我知道这半年以来因为谈婚论嫁这个事情两家人都各自承受着不同的压力与痛苦,而我跟她一直夹在中间左右周旋,但依旧不能把我们的终身大事提到日程上来。

我说,是啊,在县里买房子也挺好的。正说着大垣过来了,说要带我们上去看看阳台。我们跟着他来到了顶层的阳台,顿时感到一阵清爽的风。阳台特别开阔,大垣说,以后有机会再来她家他组织到阳台烧烤。不管到底有没有他说的以后,我跟姜晨都很开心。大垣又问道我跟姜晨的事情,姜晨只是无奈地说了几句,但清晰地传达出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的意思,大垣说,没事,慢慢磨吧,现在走不通的就先不去想了。又聊了几句,大垣说,咱走吧,回老家。于是我们下得楼来跟其他同学又坐车赶往大垣的村子里。

上高速的时候还能趁着来来往往的车灯看到车窗外远处的无以名状的景色,下了高速没有了路灯,窗外一片漆黑,一路上大垣都在不停地打接,我们坐在后面聊的。

坐了一天的车骨头都要散架,终于终于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还没有进到大垣家里,就老远听到响亮的豫剧,好奇怪大喜之日为什么不放歌曲呢?来到大垣家门前,只见好多人都在忙里忙外,院子里也贴满了喜字挂满了小彩旗。大垣的爸爸妈妈热情地赶出来迎接我们,几句朴实的家乡话很是亲切,他爸爸招呼我们进屋说马上端菜吃饭。因为来的同学大部分是南方的,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非常惊奇,不停地打着闪光灯拍照生怕错过了某一个神奇的细节。吃饭的时候大垣叫来几个亲戚来招待我们,他又忙别的去了。见到两个人抬着一个又大又宽的木板进来,上面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大家早就垂涎欲滴。同桌的大垣叔叔很会说道,不停地跟我们介绍着道口烧鸡、特色肘子还有鲜鱼,我们吃得津津有味,他说得美滋滋,最后我们真的是吃不下一点了,肚子都要撑破了,他接了一个家里的说声,吃好喝好,就离开了。我们吃饱喝足之后就自己找乐子,瓜子皮糖果纸堆了一桌子洒落了一地,唯一的遗憾就是准新郎官忙得找不着人,都让我们觉得大家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同学聚会而不是来参加大垣的婚礼啦,不过事实上大垣的婚礼也已然成为把天南海北的同学聚在一起的大好契机。

当我们这群人困得上眼皮打下眼皮的时候,院子里还是忙得不可开交,大垣安排人把我们送到镇上一家酒店休息,第二条一早他再来派人接我们。

夜里行驶的汽车更让我昏昏欲睡,但是心里还放不下一个问题,大家都对大垣的前女友闭口不谈,是真的被大家遗忘了,还是刻意躲避着,那个被我们认定是大垣嫂的女孩子此时在哪里,大垣心里真的不会对往事有一星半点的回顾么,哪怕一秒钟的?

第二天一大早男生就都随婚车车队去接新娘子了,因为按照当地风俗是不允许女孩子跟过去,所以我们三个女生尽管有着无限的迎亲热情也不得不作罢。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我们三个就商量着去村子里转转,没想到幸亏还有一个男生是留守儿童,我们得以有一个男保镖陪同。走在村子里,路两边的大叔大婶爷爷奶奶甚至是小孩子都像看到了星外来客一般好奇地盯着我们看,莫非是我们穿得衣服不一般还是?哈哈,反正也是一番乐趣。一起的两个南方女孩子走在村子里像是走进了另一个,看到槐花要问是啥花,你跟她们说完之后,回来的路上她们竟然又指着梧桐花问是不是槐花!后来我们走到田野里,她们看到大片大片绿油油的麦子兴奋极了,小心翼翼地站到田埂上尽情的摆姿势跟大自然合照,看着两个笑靥如花的江南女孩站在北方的田野里欢欣鼓舞也是别有风情。走在乡间小路上,我问其中一个女孩,之前有想过在某一天会走在北方的乡间小路上吗?她说,没有,但是现在竟然就在这里走着了,她想到一首特别应景的歌,《风吹麦浪》,我说那是成熟的麦子呀!她问我怎么不拍照,我说等到哪一天到了南方的稻田里再拍吧。

返回的路上我们竟然盯着一个剥玉米粒的大机器研究了好久,又是拍视频又是相互猜测工作原理,直到身边全部被粉尘包围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五一 从另一个意义上讲是乡村的结婚日,在这一天结婚的特别多,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婚车,我突然想到之前有一个人说,结婚车队特别多的时候还有跟错车队娶错媳妇儿的,想到这我就乐得不行不行的。回到大垣家又坐了好久,之后穆老师带着妻子孩子,还有另一个老师也来了,相互打了招呼之后他们就下楼,我们三个女孩子跟那个寸步不离的男保镖继续留在二楼吃瓜子唠嗑。

终于等到了11点半婚车回来,我们激动地跑到院门口去拍照片和视频,无奈人太多,再加上我们三个女孩子又害怕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所以拍的视频和照片也是凑合加凑合,新郎新娘两个主角几乎都没有怎么入镜!接着就是大家簇拥着新郎新娘走到一个婚庆公司装扮的花房那里举办结婚仪式,司仪 说的话一句也没听清楚,就只听到了或亢奋或催泪或喜庆的音乐相互切换,我踮起脚尖也看不清楚,只看到周围的人稀稀落落地鼓掌叫好,想到早上司仪专门组织新郎的好兄弟彩排迎接新娘的场景,那个时候是秩序井然,又看到眼前这不尽如人意的配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知什么时候姜晨站在了我身后,我问他怎么没跟大家一起去捧场,他说大家都走散了,没事。这事办的真是潦草啊,这群兄弟也的确是不靠谱很啊!

中午的酒席跟昨天晚上吃的一模一样,但是觉得没有第一次吃的好吃,所以也就多少吃了一些权当果腹,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大垣领着新娘子过来敬酒。屋里实在是热,我就跑出来透透气,结果看到另一个院子里的客人都已经散场的差不多了,一会看到穆老师也出来了,他说要去看看还有没有未上桌的菜,如果没有了大家就都撤吧。我想着没有了,结果就看到两个人抬着大桌的鸡蛋汤过来了,我又回到屋里,大家已然都没有了太多胃口,但是姜晨一个人竟然喝了三碗汤,真的是服了他!我还是忍不了屋里的闷热就又溜出去,不一会就被姜晨叫了过去,原来大垣和新娘子已经敬完了酒,大家要拍一个合照。院子里的阳光实在是太强烈,大家都热得睁不开眼睛纷纷催着摄影师赶快拍,静默了十几秒钟,摄影师一句好啦,大家如释重负纷纷解散。

这样婚礼就结束了,我一共就跟大垣说了两句话,一句嗨,另一句记不得了,坐上回新乡的车时也没能见到大垣的身影。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路终于回到学校,穆老师说晚上大家再吃个饭吧,一个同学说,不了,这两天实在是吃得太多喝得太多,并且晚上有两个同学还要赶火车,估计大家就要就此别过了。没任何煽情的话,大家就自然而然道别分开了,我跟几个同学又去学校转了转,溜进一个教室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返回的火车上,心情没有了刚来时的期待和激动,只有平静,看着窗外静止的铁轨,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该带走的东西都已经带走了,这个小城与自己再无未来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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