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别样的润镇集市散文

摘要：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今天润镇还有一个大集市。中学门前的南北街道上，两边全是农家杀的年猪，红红白白，您可麻溜点打。东西街道上红红火火的灯笼你可提回家，挂到大门上。华达烟花炮竹厂的炮仗，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在向你宣告着：“过年喽——” 【一】

农历三六九，是润镇逢集的日子。闲暇时，到润镇赶集，感受一下浓浓的乡情。润镇塬宽，北面的卜家、南面的车坞、东面的城关人都喜欢到润镇赶集去。现在公交1号线通直达润镇，一元的路费，便捷的交通更是让润镇的集会市场红火异常。逢集的日子，集市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二月二才过，春季逢集最热闹的首选猪牛羊集市。年前腊月二十三猪杀了，羊卖了，农家不能让槽头空着，赶紧逮个猪崽先吊着，拉个小羊放着。三月的春阳，和煦地照耀着黄土高坡，牲口市场在乡兽医站附近，那儿四下有遮挡，风小暖和。刚满四十天的猪崽四个蹄子被背绑着从架子车上放下来，身上肥嘟嘟，毛色光亮，叫声欢实，挑一个腿高肚子长的，庄稼人叫“条”好的，才能长大出手快。如果太肥太圆，就长不大，长大也是个“姜蛋蛋”。卖羊羔和牛犊的，必须把它们的妈妈一同牵来，几十天的小羊羔毛白白的，跑起来灵活矫健，专拣那墙头和陡峭的崖壁走，上去还咩咩叫上两声，似乎在向人炫耀自个本事大。此时小羊在陌生的集市上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四下里好奇地望着，唯恐不见了妈妈。一着急紧张，就把黑色圆球形羊粪豆豆明光闪亮地洒下了一路。经济员穿梭于买主卖主之间，袖筒里搞价，眼神里露着狡黠和精明，神秘而不失和气，三五个来回，买卖成交。要把羊娃牛犊拉走了，母羊咩啦地叫，母牛大眼睛里含着泪水哞哞地叫唤，万般不舍。那些小家伙更是舍不得妈妈，犯了犟病，屁股撅着不走，几个人拽缰绳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把它们弄回了新家。每次看到这场景，我就想起了许多小孩第一次去幼儿园，母亲离开后在园门外无声哭泣，孩子在里面号啕大哭，想起来大姑娘上轿时泪眼汪汪。掌柜的把猪牛羊弄回家，其他放羊打猪草的事情，就是婆娘和娃娃们的事了，牛归男人们经营，铡草垫圈饮水，犁地拉车干活，那是爷们的事。新一年的日子，就正儿八经地迈入了正轨。

农历三月十八，是庙上逢会的日子，天气已经接近暮春，人们换上了轻薄的春衫。庙上的送子娘娘前香烟缭绕，善男信女恭恭敬敬地磕头烧香乞求保佑，讨一根红布条拴在车上保佑儿子一路顺风，要个红毛线锁锁挂在盼着小孙子小孙女脖子上，盼得是平平安安，也有得了孩子来还愿。贡品种类繁多，花馍、点心、彩色绸缎被面等，遂心如意的人家干脆大大方方献一只羊。庙门前的广场上搭好了戏台子，一般要请来大的秦腔剧团来唱三天大戏。老头老太太拿着小马扎早早占好了位子，就等着锣鼓一敲，粗犷高亢激昂质朴的秦腔戏开始。润镇是个戏窝子，大多数人的欣赏水平很高。有人随着锣鼓点子手拍大腿和着节奏，有人随着台上咿咿呀呀小声唱，有老汉听得入了迷胡子一翘一翘，有老太太拿着帕子拭泪。庙旁的荒地上，吃的玩的应有尽有，红色的炸油糕，白色的凉粽子上面浇上金黄的蜂蜜，粗壮的香酥大麻花，甜得发腻的致和祥酥饺小果子，孩子们玩的花花绿绿的塑料玩具。逢庙会是孩子和老人最高兴，大媳妇和出门的姑娘也趁此机会给老大老妈聊表孝心。尽管尘土飞扬，可是热闹却不曾少掉一分。

夏季到润镇逢集，买回去大多是新鲜的蔬菜水果。润镇通神沟里还有几家菜农，用清洌洌的河水浇灌的菜此时上市了。顶花带刺的黄瓜，绿格盈盈的小芹菜，长长的架豆角，虽然比泾阳来的菜贵上几毛钱，可是好吃有菜味啊！水果摊上红得发紫梅李上的白霜还在，毛桃半红半粉，你放心地买。热了，坐在街旁的凉粉摊子上，那能干的大嫂为你“挠”（专制的漏勺形器具用来划取凉粉）一碗晶莹洁白，软得忽闪闪的凉粉，碧绿的黄瓜丝，黄色的豆芽，浇上酸醋，调上红艳艳的油泼辣子，吸一口，就凉到了你的心尖尖。

到衣服店里转转，趁着自己的腰包，给孩子买双凉鞋，给老妈妈婆婆各买一件大花短袖，价格不贵，就是让他们高兴。主妇给自己买顶凉帽，给男人们提一扎啤酒。集市快散的时候，梅李、桃子等时令水果就“端堆”了，一块钱一袋子。自家产的，卖家说收头不收尾，急着回家，你可以捡个便宜。

有一年，父亲来家里，孩子的爷爷笑眯眯地拿出了一块四棱四正的纸包，递过去，说：“我那天在街道买的，印刷精致，抓着趁手，给你也弄了一副。”结果父亲也拿出了一个相同的纸包，说：“我还给你捎了一桌。”我好奇地问：“什么东西，神秘的？”原来是雀牌。“街道哪儿卖哩？我咋不知道呢？”两个老汉相对着哈哈大笑，“让你知道了，卖牌的人早都送进派出所了。”夏季中午天气炎热，老汉们没事，经常逢集时买一桌牌，吆喝五个雀友，寻个凉窑洞，开“罗圈会”（五个人围城一个圆圈打牌戏称开罗圈会）去了。

秋季的润镇集市，是短暂而忙碌的。人们耧小麦、种油菜、摘苹果、搬玉米、收豆子，忙得团团转。过去是夏季龙口夺食，现在是秋季收获时候紧张，人手少秋雨多，苹果行情见天是个样，把握不准，错一个集三天价格就可能一斤差上一两毛。此时，万万不敢大意。摩托车或者三摩风驰电掣而来，在农产品门市急急忙忙买了成捆的塑料果袋，黄色的、绿色的方形装果筐子，一大袋子白花花的馒头，割上五六斤生猪肉，约上几斤豆腐、豆芽，几大块油汪闪亮的猪头肉，风风火火满载而归。现在农村劳动力缺乏，遇上摘苹果、卖苹果这些重活路，不是雇人，就是几家合起来干，彼此帮衬。吃好喝好是必须的，既是门户颜面的问题，更是因为都是出苦力的活计，不敢让下苦力的人嘴头受吃亏。所以，秋季的集市看似没多少人，生意却是一点也不含糊，商家赚的盆满钵满。

冬季的润镇集市，是热闹而惬意的。早上十点吃过早饭，路上人流涌动。妇女们早都约好了一起出发，或骑电摩，或骑摩托，个个收拾得花枝招展，兜里装足了红票子有说有笑地出发了。老汉用老年代步车载着老婆婆，慢悠悠地过来了，就像小品演的白云大妈和黑土大叔一样；老婆婆脸上洋溢着满足，幸福指数绝对不亚于坐着凯迪拉克的贵妇人。当然，如果您开车，还是离他们远点，到跟前也别按喇叭，别吓着了他们，大爷们开车技术水平的确不敢恭维。

集市上的商品琳琅满目，从几万元一套的高档家具到一元钱五个的软柿子，应有尽有。盖了新房的中年人忙着定制窗帘，置办家具，出手就是就是万儿八千。大嫂子们主要是买衣服，润镇集上的衣服样子绝对时尚，仿版的皮草衣，打底裤呢子棉衣，价格便宜，包你满意。看上东西了，开口搞价，三两句话拉完，就是拐弯抹角的亲戚或者熟人。商家朗朗一笑：“好啦，就按你说的价拿去。不图挣钱，全当给你捎了一个。”两下里皆大欢喜。老头买一条厚实的棉裤，老太太买一件软和的棉袄。十字路口，商家卖力吆喝：“走着瞅着，单子被套，件件二十九。”那边，蜂蜜蛋糕、黄豆炒面的爨味直向你鼻孔里钻，你就想起了小时候炒面拌柿子的味道。忍不住，买二斤过过瘾。

老郑富有穿透力的大嗓门越过电喇叭的声音，回荡在街头：“热甑糕——”几十年了，方圆几十里的人早都熟悉了那沧桑豪迈的叫卖声。老婆婆围在老郑的甑糕车子前，老郑揭开黑锅上的蓝色棉被子，操起那把老铲子，铲尖在黑锅里铲一下，在浅浅的黑碗碗上刮一下，吊足你的胃口，最后扒拉一铲子黑红枣泥，两块钱一份冒着热气的甑糕，甜蜜蜜，黏乎乎，劲道有嚼头，吃慢点，吃得快了烫心呢，吃个心满意足。老汉背着手，寻到老街阳坡里，那几个老摊子前，那儿有老伙计在卖旱烟叶、药锅、冥钱等，两个人先抽几锅烟，唠唠嗑，然后勾鞋掸烟锅，夹着一两把金黄的烟叶子回来。

中午两三点过后，各家食堂的生意就红火了。砂锅、羊肉泡馍、凉皮肉夹馍，家家客满为患。那些腰包鼓囊囊的中年汉子，喜欢到川娃饭庄要上几个菜，青椒烧肥肠，凉调肘子，蒜泥耳片，镇上的饭店都是量大味重，满碟子满碗地整，几个人喝点老村长酒，一人一大碗干拌面。酒足饭饱，醉醺醺回家。

【二】

我毕业后在润镇教了十年的书，最后又嫁到这儿成了地地道道的润镇媳妇，不知不觉就爱上了这里。周末逢集时喜欢街上转转，会遇到好久不见的七大姑八大姨，问候近况，唠唠家常，看着他们身体康健，感觉真好。走在街道里，不停有人招呼：“赵老师，你回来啦！”炸油糕的是我的学生，忙着跟媳妇说：“这是我老师。”要上一包刚出锅的油糕，外皮脆脆的，里面甜甜的，一边吃，一边喝着摊主端上来的一杯酽酽的茉莉花茶。毕业多年的学生，早没有了上学时见老师的羞涩拘谨，一边炸油糕，一边给你说孩子的念书情况、果园的收入等等。那边窗帘店的祁老板正在装货，准备下乡给人家装窗帘去，看见我一面笑呵呵地恭维我还那么年轻，一面喜滋滋地说他的老大奇小子研究生刚毕业，老二老三都上的哪所本科学校什么专业。“劳苦功高啊，做生意供了三个高材生。”我连连赞叹，分享着他的喜悦。

真的，只有回到了儿时向往的大集上，人挤人，到处都响起叫卖的声音，才能找到那熟悉的家乡味道、那亲切质朴的乡音乡情。遇见熟人了就近站着谝一谝。在润镇的集上，就能找到这样的悠闲和轻松。

十里路上乡俗不同，淳化人叫“赶集”或者“跟集”的。农历一四七马家镇，二五八官庄镇，三六九润镇，行商除了逢十的日子都跟着集市跑做生意。许多人跑到咸阳去一看，直接就乐了，咸阳人管逢集叫“逢会”，逢会的临时市场叫“狗市”或者“花市”。明明卖啥的都有，我们就纳闷为啥叫狗市花市呢？从周一到周日，地点不同而已，那场面用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很多城里人也喜欢在狗市上买花买吃食，便宜而且种类多。看来赶集这事，不仅农村人喜欢，城里人也爱这个热闹氛围。

现在，国家加大了小城镇建设的步伐，各地的城镇集市建设得漂亮整洁，富有浓厚的乡土气息。在集市上，不仅能买到称心如意的商品，还能买到好心情。客家人把赶集叫做“赶圩”，《赶圩归来啊哩哩》是一首描写彝族姑娘赶圩归来时的欢乐心情的歌曲。彝族著名歌唱家曲比阿乌一张嘴：“啊哩哩，啊哩哩，赶圩归来啊哩哩。蜜一样的啊哩哩，好生活（啰）啊哩哩......”将赶圩归来喜悦心情唱得淋漓尽致，我一听到这首歌，就有跳舞的冲动。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今天润镇还有一个大集市。中学门前的南北街道上，两边全是农家杀的年猪，红红白白，您可麻溜点打。东西街道上红红火火的灯笼你可提回家，挂到大门上。华达烟花炮竹厂的炮仗，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在向你宣告着：“过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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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 40 5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好一派喜气热闹的文章让我感受到久违的年味，小镇上的圩真是热闹非凡，杀猪的，卖菜卖布的，各种小吃充斥着润镇的大小街道，也带着热情淳朴的民风，有些鲁迅笔下《社戏》的味道，灰白的画面久远而悠长，在临近春节之际，亚亚的这篇文章给人年的感觉，喜悦的心情，琳琅满目的集市，从春到东，春季的猪仔和羊仔留恋的目光，袖筒里讨价还价的商家，善男信女的烟火以及虔诚的目光，粗犷的戏曲，以及各类让人眼馋的小吃，喜不胜收，夏季配着时令的各种蔬菜水果即便宜又新鲜，老一辈的闲暇时的打牌逗趣，秋季的忙碌和收获，商家赚的盆满钵盂，赶集的人们也心情愉悦，冬季三五成群第寒暄，热乎乎的花茶和年糕就着行色匆匆的乡音和乡情真一副浓浓乡村的画卷。此文看似闲散却笔笔透着凝练，文字朴实真挚，给人以美得享受，倾情！【：莹莹子期】【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7:45:50 第一次亚亚的文章就被文字里热闹喜庆的场景所吸引，有机会我可是要去实地考察一下哟。呵呵 爱文字，写文字是我今生戒不掉的瘾

回复1楼文友： 19:21: 7 谢谢你，快过年了劳您忙碌，祝您羊年大吉，阖家幸福！

2楼文友： 17:46:59 感谢亚亚百忙之中赐稿荷塘的这篇年味。学习学习！ 爱文字，写文字是我今生戒不掉的瘾

楼文友： 17:47:26 新年快乐！ 爱文字，写文字是我今生戒不掉的瘾

4楼文友： 19:20:08 谢谢的辛苦工作，亚亚给您拜年啦！

5楼文友： 22:27: 8 【荷塘】有你更精彩！祝你羊年大吉！在羊年创作大丰收！问候作者！ 在清风徐来的日子里，捧卷诗词，斜倚在竹椅里，笑看流年……

6楼文友： 11:4 :46 热闹，喜庆，很接地气的文字！浓郁而有地方特色！问候亚亚文友！祝新年快乐！一切好！

回复6楼文友： 12:17:01 谢谢您了，新春快乐，阖家幸福！

7楼文友： 11:56:25 恭贺老师美文斩获精品！祝你新春吉祥！羊年创作大丰收！ 在清风徐来的日子里，捧卷诗词，斜倚在竹椅里，笑看流年……

回复7楼文友： 12:18:05 辛苦了，淡雅！不要操心群里，好好过年！

8楼文友： 1 :29:02 祝赵老师美文成精！祝春节愉快，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9楼文友： 14:10: 2 恭贺美文斩获精品！祝新春快乐、收获满盈！

回复9楼文友： 20:54:49 社长，社员给您拜年了！

10楼文友： 17:24:50 小镇有你，更美丽，更多彩。

回复10楼文友： 20:54:06 谢谢你长期以来的关注，挚友直友诤友！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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