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br她细腻体系

文章来源:沧州文学网  |  2020-03-16

我想起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穆雨坐在左边的桦树和右边的桦树之间,面对着山中的天。在那些遥远的高山上,天空总是蓝得那么一尘不染,穆雨面对着这样的天空和我说话,一群鸟儿缓慢地在我们头上盘旋,周而复始,回环婉转。穆雨叫我小堇,他对我说,小堇,我非常喜欢蓝色,就像这里的天。他说,你能想象天黑了以后是什么样子吗。我玩着手上新买的银镯子,然后对他说,没有什么,只是蓝色沉入了黑暗。他于是微笑,说,或许。可是蓝色沉入了黑暗,蓝色就会那样轻易死去了——蓝色会死去,只要它沉入了黑暗。

在山里的有些寒冷的夏天,穆雨和我坐在左边的桦树和右边的桦树之间,在那些非常刺眼的太阳下面眯起眼睛,天空非常非常蓝。深深陷入我们的脸。我看着穆雨,他微笑,他说,如果蓝色沉入了黑暗。一瞬间,我只是感到昏眩。那些美丽的天。

往事已经苍老。

穆雨他照了很多张照片,然后给我看,都是关于孩子们的纯真的笑脸。穆雨说,他喜欢着这些孩子的笑脸,在阳光下,非常放肆的笑脸。于是我想起我第一次看见穆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笑脸。那个男孩敲开姥姥家的门,在暮色中对我微笑,他说,你好,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他扶着干燥的木质门框,对我说,这里非常漂亮。在他的身后,太阳慢慢落下,蓝色的天空正在一点点消失不见。

我曾经问过姥姥,关于让穆雨留下来的原因。姥姥坐在院子里左边的桦树和右边的桦树之间,对我呵呵笑,她说,因为他是一个好孩子。我的姥姥用她苍老的手抚摩我的头发,她说,小堇,他和你一样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这时候穆雨跑过来,他叫我小堇,他说小堇,和我一起上山去好不好。我看着他,微笑,并且说,好。

我和穆雨一起总共爬过十四次山。照了十四张照片,穆雨对我说,他是不轻易照的,因为那些植物或者风景,都是有灵魂的,如果他们愿意把自己的灵魂显露出来,他才能把他们的灵魂记录下来。我和他一起在山路上行走着,花和树,云朵和蓝天。穆雨在这样的路上微笑,他说,小堇,这是一座多么美的山。他那样笑着,并且说,小堇,你知道山顶在哪里吗,我想一座山是没有顶的,即使你走得多么高多么远。我问他说为什么呢,他说没有为什么,他说很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就像一些人和另一些人的出现,以及他们的消失。穆雨拉着我的手走在来来去去的山路上,他说,小堇,这是一座多么美的山。天空苍蓝,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

阳光非常理所当然的照耀下来,闪烁穆雨放肆的笑脸。

从我出生的时候,我的姥姥就是一个老人了。她总是在一些太阳的阴影里微笑,沉静着自己苍老的脸。她常常和我讲到一个叫做杨牧的男人,拥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些油画笔,画一幅又一幅的山。姥姥告诉我他就是坐在那里,在那棵左边的桦树和右边的桦树之间,把那些浓重的颜料轻易地抹到画布上,姥姥说她已经忘记了,画的样子,但是都是一些非常漂亮的画,非常非常漂亮的颜色,我的姥姥抚摩着我的头发,说,小堇,等到你长大的时候,我就给你看,真的是非常漂亮的。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脸,以及那些蓝色慢慢沉入黑暗。

十八岁那年我回到姥姥身边,我问姥姥说,可不可以给我看那些油画了。姥姥微笑说,小堇,你还没有长大。我一年又一年地远离城市,回到这里来,于是我的姥姥抚摩着我的头发,并且告诉我,小堇,你还是一个孩子。

那个时候我想象杨牧的样子,但是就像画已经从姥姥心中淡去,我只能想象他的笑脸,那一定是一些非常放肆的笑脸,在鸟的盘旋下,终于消失的容颜。

那些和姥姥一起生活的日子我将怀念至永远。我十岁那年有一个陌生的女人来到我面前,她对我微笑,她说小堇,我是妈妈,和妈妈一起回家吧。

蓝天闪烁,在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我的姥姥,她站在狭窄的山路上,微微仰着她的头,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在太阳底下,看着我离去。于是我想到许多年以前,或许杨牧就是从这条路上离开,姥姥也是站在那里看他,看他带着放肆的笑容离开,并且再也没有回来。我回过头去对我的姥姥微笑,然后我的泪水轻易地落下来。我的姥姥,我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离开了她,尘土飞扬,牵着我手的陌生女人对我说她的名字是妈妈。她从未对我提起那个叫做杨牧的男人,我叫他杨牧,而我的妈妈叫他爸爸。

我对穆雨说,其实我和我的妈妈是很相似的,她从没见过杨牧,我也没有见过我的爸爸。穆雨说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你不会想念他,我们说到爸爸,只是那一个从小时候就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而已。我对他微笑,在那些盘旋曲折的山路上,我对穆雨说,对于我,这样的男人也是存在的,他的名字是杨牧。骨节分明的手,画一些漂亮的油画。

穆雨对我说是可以想象的,就像一枚银币的一面,和它的另一面。他拉着我的手,在灿烂的太阳下面眯着眼睛,他叫我的名字,他叫我小堇。蓝天纯净,鸟儿盘旋,在一些左边的桦树和右边的桦树之间。

每天第一丝阳光照进我的房间我就会醒来,而我的姥姥早已经坐在了左边的桦树和右边的桦树之间。这个时候我坐到她面前,然后她拿出一把沉黑色的箅子,细细梳我的头发,我的姥姥就这样梳理我的头发,并且和我讲杨牧的事情,她讲得很慢很慢,就像一些细小的尘埃,和他们在空气里的沉淀,她说杨牧是这样的一个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画色彩鲜艳的油画,有时候转过头来露出放肆的笑容,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发出琥珀色的光芒,并且把我的姥姥叫做小如。一直如此,在山里的每个早晨都是如此,我和一个叫做小如的女人坐在左边的桦树和右边的桦树之间,太阳升起来。蓝色慢慢出现在清澈的天空。第一只鸟儿开始在我们头上盘旋的时候姥姥拿出一些奇怪的银器把我的头发绑好,她抚摩着我的头发,对我说,小堇,杨牧还会回来的。

姥姥做了一条裙子给我穿,之前她问我说,小堇,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说任何都可以,没有喜欢的颜色。于是姥姥做了这样一条裙子,几乎有世界上所有的颜色,各色的流彩在上面绽放,春花烂漫。只是没有黑色,除了黑色。姥姥说,小堇,黑色是不好是颜色。姥姥说没有黑色,就像杨牧的画里从来没有黑色。杨牧的天空都是蓝色的,白昼的苍蓝和黑夜的深蓝。姥姥这样说着,并且对着我微笑,我看着她美丽的笑颜,然后亲吻她的脸颊,我的姥姥。杨牧的小如。

于是我在山里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浓密的黑色头发,绑着奇怪的银器,穿了一条几乎有世界上所有色彩的裙子,春花烂漫,蓝天灿烂。我的眼睛是纯黑色的,常常看不见任何东西。在一个太阳快要落下去的傍晚,男孩敲开姥姥家的门,我看着他放肆的笑容,几乎以为他是杨牧,他那样微笑,他说,这里非常漂亮。我绚丽的裙子在落日里发出流动的声响。

穆雨也对我提到他第一次看见我的样子,他说是这样一个女孩,在落日里睁开无辜的黑色眼睛,头发上的银器闪闪发光。他说小堇,那时候我以为你是那些已经死去的印地安女人。我微笑。

穆雨和我说上面的这些话,在他要离开姥姥的山的时候。我们坐在左边的桦树和右边的桦树之间,看着落下去的太阳。穆雨说,小堇,你知道吗。我无法停止下来,只好不停地不停地走。常常我会想,我需要寻找的到底是怎样一种东西,如果太阳落下去,如果蓝色沉入黑暗。穆雨对我说,小堇,我在这个世界上流浪,我无法停留下来。

我一件一件拆下头发上的银器,然后让头发慢慢流下来,我对穆雨微笑,我说,一直都是这样,你就像杨牧一样。我记得穆雨第一次来的那个傍晚,他倚在门边,他说,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现在时间已经过去。我的头发慢慢流淌下来,在暮色中有些冰凉。当它们轻易而柔软地流到我的脸颊上的时候,我听到穆雨的声音,他说小堇,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或许有一天,我会回来。他说我会回来。然后天空一片黑暗。

穆雨和我谈到的书是苏童的我的帝王生涯。他说这是一本会让他哭泣的书,无论何时,无论多久。年幼的端白在世界上流浪,灰色的鸟在他头上盘旋。然后所有的人都死去了。他说到雪,他说,因为在南方长大,所以从来没有见过的雪。但是一定有一天,他到要圣山上去拍真正的雪,无边的无边的雪,就像人的死去的雪。穆雨还和我谈到画,是霍泊的灯塔。真正的蓝天,守望者的灯塔。疏离的眼神,冷淡的笑颜。他说就是这样的灯塔,我一直等待的灯塔,如果有一天我死去,我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停留其中,每天早晨,每天晚上,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有那些蓝色,慢慢沉入黑暗。穆雨对我微笑,在灿烂的太阳下面,他的眼睛发出琥珀色的光芒。他叫我小堇,他说小堇现在我要离开了,然后我会回来。但是就和杨牧一样,他再也没有回来。

穆雨离去以后是我的离去。漫长的暑假终于结束了,姥姥照例站在山里的小路上看我离开,她已经雪白的头发上,是那些闪闪发光的银器。我向她挥手道别,我的姥姥,杨牧的小如。山里最后的蓝天在我的身后支离破碎,阳光纯净,并且静静哭泣。

认识杨牧的过程我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好象是在美术系的一个无聊的聚会上,杨牧走过来拍我的肩膀,他说,我的名字是杨牧,他这样说并且微笑,露出尖利而雪白的牙齿。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我感到我的头隐隐作痛。

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的夜晚,杨牧说他看见一个角落里的女孩,浓密的黑色头发,无辜的黑色眼睛,黑色的外套,蓝色的毛衣。蜷在角落里的女孩,只是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杨牧这么对我说。于是我微笑,我想我当时在想什么呢。我思索了三秒种,然后我告诉他,忘记了。杨牧哈哈大笑,他的声音划破冬天那些寒冷的空气。于是北方的天空无可避免的开始下雪,然后我自然而然地想到穆雨。

我对杨牧说,我想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雪的孩子。他微笑。他这样的微笑让我想到了小如的杨牧,骨节分明的手,蓝色的天空,灿烂的太阳,琥珀色的眼睛,我从没见过的漂亮的油画。杨牧说,我是讨厌雪的,看到雪的落下,就想到很多人的死去。在雪地里,一个又一个倒下,僵硬,冰冷,雪落下,于是只剩干净的白色。杨牧说这个孩子是幸运的,也是悲哀的。他叹息说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在落下的雪里他这么说并且微笑。我冰凉的双手交迭在一起,杨牧说你冷不冷。我说不冷。

整个冬天我收到了穆雨的一封信。信来自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穆雨说,小堇,我就要去圣山了,如果我拍下了真正的雪的照片,我就会回来。他说小堇,那个时候我们再一起到姥姥那里去吧,那些支离破碎的蓝色天空下,永远都没有尽头的山峰们。多么美丽。穆雨说然后我们去看看杨牧留下的画。我想都是非常漂亮的画。看着他的信我微笑,并且想起他孩子一样放肆的笑颜,在暮色中,鸟儿们渐渐远去的时候。

在城市冰凉的冬天里穆雨放肆微笑,落下的雨水,落下的雪。于是我怀念着那些在山里的日子,我和一个叫做小如的女子坐在左边的桦树和右边的桦树之间,太阳升起,蓝色出现,鸟儿盘旋。我对杨牧讲到这个叫做小如的女子,于是杨牧感叹说,这样的女子只存在于古老的回忆中。在落下的雪里,我看着他线条坚硬的侧脸,他说,这样的女子其实是不存在的。不存在,或者已经死去。他呵出白色的雾气,然后它们慢慢消失不见。

我看过杨牧画的油画,非常刺眼的色彩,就像姥姥送给我的那条流动光华的裙子。杨牧对我指点,说,这是山,这是树,两棵桦树,中间有一个女人。明亮的笑容,漆黑的头发,上面有闪闪发光的银器。蓝天,阳光。他这样对我说,可是在那幅画上我却看不出任何东西,只有流动的色彩,流动,并且哭泣。

我只好对他说,如果真的有这个一个女子坐在左边的桦树和右边的桦树之间,她的名字一定叫做小如,只能叫做小如。美丽的脸颊,欢乐的笑颜。

杨牧吸一口烟,说小堇,我的头有点痛。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那上面泛着苍白的光芒。

就像穆雨对我讲到雪,杨牧对我说到山。他说他常常想真正的山是不是就像阿卡迪亚一样,普桑的阿卡迪亚,那些蓝色的天空,盘旋的鸟儿,牧人悠悠晃晃地走着,泉水幸福地喷涌。他说不知道什么原因的,就像那些普桑的画,遥远的在他的心中呼唤着他,一种洗练的颜色,一些远去的云朵。杨牧这么说的时候眯着他的眼睛,就像站在非常灿烂的太阳下面一样。

在摄影杂志上我看到穆雨的照片,那些孩子放肆的笑脸,还有姥姥的山。鸟儿在盘旋,左边的桦树和右边的桦树,明亮的蓝天,照射下来的,是那些非常纯净的太阳。我看着这些照片,想着穆雨在这些照片后面叫我小堇的神情,感到一阵昏眩。在城市中,我无数次抬头,可是我看不到一只鸟,只看到死人一样苍白的天。杨牧在我身边行走,和我谈起那个叫做小如的或许已经死去的女子。

穆雨曾经对我说过,他说可以想象,我们走过的这些山路杨牧也可以走过,他背着自己的画板,孤独的身影,然后战争开始了,那些不知道为了什么开始又什么时候结束的战争,杨牧对小如说,现在我不得不离开你,但是我会回来。在曲折的小路上,山像樊笼一样把他们隔开,以及那些支离破碎的蓝天。山谷沉静在那里,没有人听到外面的人正在哭泣。穆雨说,如果他是杨牧,他一定会回来,不论活着,还是死去。鸟儿在他头顶上盘旋,在蓝色的天空上画着寂寥的轮回的圆盘。然后渐渐远去。

共 6292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两代人同样经历着一样的蓝色,那山那树那雪那人。杨牧和穆雨都是带着蓝色停留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而且只是停留,没有厮守。现实的蓝色已经沉入黑暗,而杨牧和穆雨的蓝色却永远存在,就像高远的蓝天。小说用意向的和象征的理念,向人们展示着五彩的缤纷,但那蓝色在意念中,永远不会沉入黑暗。然而,当蓝色沉入黑暗,在意向中又会如何呢?【编辑:耕天耘地】【江山编辑部 精品推荐010110502】

1 楼 文友: 2010-11-05 07:46: 4 两代人同样经历着一样的蓝色,那山那树那雪那人。杨牧和穆雨都是带着蓝色停留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而且只是停留,没有厮守。现实的蓝色已经沉入黑暗,而杨牧和穆雨的蓝色却永远存在,就像高远的蓝天。小说用意向的和象征的理念,向人们展示着五彩的缤纷,但那蓝色在意念中,永远不会沉入黑暗。然而,当蓝色沉入黑暗,在意向中又会如何呢?咸宁中医癫痫病医院沧州癫痫病专科医院新生儿黄疸的症状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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