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从娃娃塘到娃娃塘散文外一篇

【从娃娃塘到娃娃塘】

满满一池塘的清水，什么时候消隐得无影无踪了。水可以幻化成云霓，在天际流淌出无数来去自如的踪迹，那是一片更加辽远而轻盈的世界。水也可以融入深处，潜藏于无形，滋养卑微而强健的生命。水有着柔韧的魂魄，水每时每刻都在分解一种形式，再生一种形式。

消隐的娃娃塘水，是升腾成了几缕高处的云霭，还是融入了黑暗之中泥土的血脉，成为了拯救焦渴和安抚寂寥的源水；或者……总之，娃娃塘的水应该有个去处，在看得见的地方，或者看不见的地方。

围绕着东井岭，有大大小小几口清澈的池塘，仿佛镶嵌着几面光洁的镜子，映射着东井岭草木的兴衰和古城时光的循环往复。娃娃塘是面最大的镜子，在岭子的东边，约有三亩多水面，因其形状如一个胖乎乎的娃娃脸庞而得名。名字最初的来源，应该是出自东井岭一个淳朴的原住民，那满心的欢喜，我们能够在时下不多见的花花绿绿的年画中感受到。而这喜气盈盈的意蕴，暗含娃娃塘的寓示。塘的南面是轻纺公司的仓库，北边隔着土坝是一片洼地，不远处就是青石垒砌的老东井。右岸是得胜大队的菜地，依岭子有几间青砖瓦屋。左岸墈上是一条马路，坐落着公交公司的院子。这个城市的第一台公共汽车从这里发出，沿先锋路老火车站到花板桥的四化建，贯穿了主要的繁华街道，几个漂亮的女司机成了小城一道靓丽的风景。道路两旁种植着法国梧桐，一到萌发万物的春天，那些淡黄的球体裂开，像蒲公英的绒丝到处飘游，散布着有些呛人的近似于无的言语。而进入秋天，凉风习习，阴雨绵绵，飘落的枯败叶片层层叠叠，覆盖着马路。春和秋陷落娃娃塘这面凹凸不平的镜子，接近一种画面的静止状态。

东井岭上很多孩子与水的亲缘，是从娃娃塘开始，然后再闯入洞庭大湖。清清的池塘，泛着微微的波浪，恰似一匹荡开的青色丝绸，被风鼓起道道光滑的皱纹。一只漆着桐油暗黄色的木水桶，沉沉浮浮。像摁住一个鼓胀的皮球，木桶的一半被一种强力压入水里，半截的水平线不时地起伏变化着，波浪的碰撞，在木质的边缘，发出轻轻的“哗哗”声响。木桶半圆的提手由于水的浮力和重心的不确定在水面左右摇晃，我们抓住木桶，身子在水中随着手臂晃荡，嘴唇吐出银亮的水珠泡泡，伴着细微的喘息。我们脱离大地，向鱼儿学习游水，进入一种自由之境。我们把自己当成了鱼儿，但没有轻巧的鳍翅，没有灵动的尾翼，是笨拙的鱼儿。当我们竭力在水面划行，身后留下了犁铧耕种田地一般的沟痕；而当我们偶尔潜入娃娃塘水的暗处，一片浑浊，头颅像一柄旋转的钻头，猛力掘进，水在黑暗中往两边纷纷躲闪。但是我们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穿行，水就在瞬间弥合了。在这个流动的过程里，水滑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我们得到了一种新奇的感受。也许我们所显现的是鱼儿一种基本的功能，也许是赋予了自己生命一种异样的行走方式。孩提时候的娃娃塘，让我们有机会向宁静而神秘，快乐而自由的鱼儿学习，让我们接近水的习性。水就是一种自然，鲜活、明净、敏捷、柔软、坚硬、包容、永恒。

我没有在高于东井岭的地方看过娃娃塘，塘面的视野抑制在一定的夹角，使我感觉它的水域非常阔大。偌大的娃娃塘对东井岭上的孩子来说，是神祗的一种恩赐。其实谁也不知道神祗是什么摸样，可是我们的感激要找到表达的对象，而琢磨不透的世事，使神性焕发出了洁净的光环，姑且许多没有看到的并不等于虚无。很多池塘，都曾以一口柔弱而强劲的水，熄灭过孩子生命的光焰，使孩子清洁的魂魄与水相融，在水中藏匿。但是娃娃塘从来没有呛灭羁留过孩子，它只是东井岭上孩子的朋友，你可以随时扑入它的怀抱亲近，融合成一个整体；你也可以随时湿淋淋的离开它，分解成清晰的个体。

和我们如此亲密的娃娃塘水是什么时候隐匿的，我脑海里已经没有任何印象。我甚至从来没有窥视过它干涸的模样，它就仿佛在一夜之间消遁。几十年光景一晃而过，娃娃塘在丧失依存的形式后，空余的名字获得了一次再生。这样，我们必须在时空中行走一定的距离，从娃娃塘到娃娃塘。

娃娃塘被厚厚的泥土填充覆盖后，耸立起了许多住房，只余一条狭窄的巷子沿着轻纺公司的老仓库拐上东井岭。池塘都消隐了，东井岭看不到自己的容颜，像一个庸懒倦怠的妇人，不整衣衫，不理鬓发。地理的变迁，使许多无端生出的岔路和巷子，凌乱不堪，甚至叫不出名字。那些日渐的改变，无声无息，猛然一觉，过去的真的过去了，而我们眼前的景物已经是面目全非。

东井岭的西边，挨近京广铁路有一家线厂，早已经倒闭，现在建成了一个很大的农贸市场。河西的、东乡的、外省的菜蔬，源源不断的汇集到这里，每日里人群穿梭，市声鼎沸。如若你问其中一个人，这是哪里啊？必答曰：娃娃塘。娃娃塘何时翻越东井岭，从东边跑到了西边。是不是那一池塘的好水，从地底的暗处，潜流过来了。水是龙脉，有水就活，那怕是徒有虚名。是岭子上的人不愿意失去娃娃塘，重新赋予，还是外来的人不熟悉东井岭地理，误会所致。但是此娃娃塘已经没有了彼娃娃塘水的清凉与光芒，没有了向鱼儿学习的孩子，只有一浪高过一浪的声嚣与张狂。

有一天，我从东井巷经过，忽然发现红砖墙上钉着一块蓝底白字的标牌，赫然写着：桥东巷。自从修建巴陵大桥后，东井岭改为了桥东新村。这显然是有关部门取的地名，展露着簇新与某些术语的气息。东井岭、东井巷，这样包含水系，余韵绵长的名字，具有治疗心灵荒芜的力量，只能生活在民间。我们能隐隐地感觉到一种相互的拒绝，化为表征。

很多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都可以不再存在，也可以改变原来的形式和方向。娃娃塘，一个不起眼的地名，就这样轻轻失去了本真，而再生的变得越来越坚固，用日常的滋养，形成了自己的生命体系。那些载入史册的事件和文字呢，在一种浩大之中，轻微的细节，有多少是本真的留存？其实更多的是选择，更多的是再生。

也许只有我还在心灵深处痴恋娃娃塘那一池明洁的水域，不时地在幻境中和自己的血脉交汇。我时常感到一种意念的孤独，觉得自己是站在东井岭上不为人知的地方。记忆是一面破碎的镜子，娃娃塘也是一面破碎的镜子，但是那些碎片，经常在黑暗里发出点点光亮。这一辈子，已经有约，我无法脱逃，不知在以后的日子里，是我在等娃娃塘的水，还是娃娃塘的水在等我。

【南岳坡的细节】

八点多钟的时候，迷朦的天空升起了一轮柔弱的太阳，好象是老天爷睁开了惺忪的眼睛。二十多天了，阳光隐逸起来，把世界的一切不顾不忌地都抛开了，让雪弥漫了天，让冰封冻了地。

我踏着厚厚的冰层上的积雪，来到了我们这座城市唯一的水上客运码头——南岳坡。在寒风中，迎面扑来的是一股股热情。我看到市水运公司王东元总经理带着机关的工作人员，正在用铲子和镐头清理码头台阶上泛着铁青色泽的冻冰。为了保障上下码头乘客的安全，每天他们赶在第一个航班之前，一大清早就来到了码头上。这些腾腾的从人身体里冒出的热量，是一支支无形的箭镞，穿透了盘桓堆积的严寒。那缕缕飘动的热气，像一行行诗句，虽然很快就消散在白皑皑的空中，但使读过的人感到温暖。

当很多光鲜的事物泛滥成灾，影响到我们日常的生活时，那它就失去了在人心里天然的美丽。南岳坡湖边的雪景，静静的，净净的，只有几行通往湖边小船的浅浅的脚痕，还有几只鸥鸟在雪地印下的个字。

而去码头的沙石路上的积雪，却被络绎不绝从远方归家的人的脚步踏碎了。连续的冰冻封路，封渡，使去往益阳沅江和湖北白螺的旅客，大量的涌到了这个平日寂静的客运码头，客运的趸船上站满焦急等待的旅客。胸佩证件的工作人员站在上船的跳板边，一边扶老携幼，一边把踩散的草包撒在行人的脚下。客运分公司经理任水波说：我们已经十多天日夜守侯在趸船上，一日三餐都是吃的方便面。他们的嗓子嘶哑了，还在不停地喊；手冻僵了，还在不停地搀着旅客。雪来得凶猛，在这铺天盖地的狂势中，人的 也被成倍的焕发出来了。很多平日精精算计成本的事情，现在没有人去想着对等的交易，而是尽力地付出，一切为了乘客，一切为了安全。一场五十年一遇的大冰冻，使我们感到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脆弱，也使我们这座城市的人们的心灵和热情更加凝聚在一起。

下午4点多钟，又上来一趟从白螺开过来的班船。这时焦急的旅客拥动起来，纷纷往剪票的门前挤，任经理和工作人员赶紧一边喊话，一边用身体挡着旅客依次排成队行，慢慢地挪动着。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出了一身冷汗和热汗，一船旅客终于平安的起航了。

洞庭湖的水沉静的流淌着。在寒冷笼罩的天地间，这水波的起伏显得有些压抑，但是知水性的船工晓得，看似平缓的水流，活力十足，暗涌激荡。我觉得这些在大严寒大冰冻中忙碌的人们，就是那洞庭湖清澈的水流，奔流着不显露自己的本色 。

上岸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响动，使我写下这段文字的题目。我在雪地里行走，忽然听到什么在轻轻地砸响，我停下来，仔细地观察，看见一座堆积在湖边的沙石，顶尖上冻结的鹅卵石在慢慢地滚下来。哦，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我还发现长长的栈桥上的冰块也在咂咂作响，心里顿时淌过了一丝暖意。冰冻在地底下面的是什么？是春呢！是一个瑞雪预示的稻花香里说道的丰年。

共 59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娃娃塘，作者记忆中一道清晰的剪影。娃娃塘四周的景色，以及光洁如镜子般的水面，还有孩子们在娃娃塘鱼一样游弋的快乐和宁静，还有这神祗一样的地方，从来没有呛灭羁留过孩子，给作者留下了不灭的记忆，这就是自然赋予娃娃塘最美的本真。后来娃娃塘被填了，上边建起了住房，不远的地方建起了农贸市场，娃娃塘的名字还在，但已经失去了自然本真，成为了一个空壳，让人读罢深思。南岳坡的细节，描述了在五十年一遇的大冰冻面前，水运公司一帮人挑战冰冻，扶老携幼，温暖乘客，确保船运顺利进行的故事。在冰冻面前，让人感到的却是春天般的温暖，表达了作者对春的期许。通篇文笔质朴、细腻、流畅。佳作，荐阅！【：夏云泥】 【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7:04:02 随着某些地方无节制地开发，很多自然的本真已渐渐消失了。

问候作者，秋安。

欢迎赐稿流年！ 如果你知道去哪﹐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2楼文友： 10:01:01 一篇佳作，非常欣赏，值得共同学习，拜读了

楼文友： 10:50: 0 拜读了，问好。 用文章挖掘自己的故乡，让故乡活跃在纸上，刻在骨子里，融在血液中，沉淀在心里。行吟在路上，把自己最真的情回报给他的故乡。

4楼文友： 1 :00:52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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