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美国新书说民意测验的水很深

调查显示，总统们经常用民意测验来识别那些财力雄厚的团体的利益诉求，然后积极地响应他们，同时仍然使用民意测验来设法转移其他美国人的注意力。

总统应该积极地回应公众的意见吗？恐怕大多数美国民众都会给出肯定的答案。但一项最新的实证研究却表明，普通公众的意见在历届美国总统那里远没有政商两界精英的意见来得重要。白宫还试图通过民意测验来制造公共话语，操控公众舆论。

芝加哥大学出版社近日出版了由劳伦斯·雅各布斯（Lawrence Jacobs）和詹姆斯·德鲁克曼（James Druckman）两位政治学家合着的《谁在统治？总统、民意和民意操控》（Who Governs? Presidents, Public Opinion, and Manipulation），该书即为上述研究的成果。两位作者分别任教于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和西北大学，他们的研究融合了有关民主理论的重要论争和当下的美国政治研究，并创新地使用了约翰逊、尼克松、里根三任总统机密档案中的民意测验数据，表明代议制民主的传统模型与美国政治的实际运转相去甚远。

8月9日，《华盛顿邮报》站刊出了对雅各布斯和德鲁克曼的邮件采访整理稿。两位作者表示，总统们经常用民意测验来识别那些财力雄厚的团体的利益诉求，然后积极地响应他们，同时仍然使用民意测验来设法转移其他美国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更关注个人品性和形象，而不是有争议的政策。尽管这些操纵公众舆论的努力并不总是成功，但总统们的尝试让白宫在推进其议程时过于自负了，有些议程根本不受欢迎。

关于研究中涉及到的数据，两位作者表示其来源是约翰逊、尼克松、里根三任总统进行的私密民意测验数据和白宫对这些测验的分析。通过研究这些私密民调和白宫的机密备忘录，他们阐明了为何总统们更喜欢由活动家和捐赠人支持的政策，而不是大多数人推崇的那些。他们的研究也展示了总统们如何使用民意测验来引导普通美国人支持其设定好的议程。两位作者说，“现如今学界和沮丧的选民们怀疑政客们厚此薄彼，我们从白宫内部提供了确凿的证据。”

根据两位作者的说法，民意测验自上世纪 0年代起越来越多地为总统所使用，其原因主要有二。一是新技术使得常规的、相对价廉的、针对目标人群的调查成为可能；二是政治环境的变化，利益团体数量不断增长，议会里个人议员的独立性越来越强，总统们越来越需要为他们的议程寻找公众支持。

值得一提的是，不同的总统收集民意测验数据的目的和方式也不一样。总的来说，他们越来越精于围绕特定政治需求来设计测验问题。肯尼迪和约翰逊只是就整体的政治环境提些简单的、样板式的问题，而到了尼克松和里根那里，就会为了推进特定政治目标而设计定制的问题。

比如里根总统就频繁地让参与者回答有关宗教和收入的问题，用这些信息来识别不同团体对诸如税收、花销、犯罪和家庭价值观等议题上的倾向。这样，他就能满足特定团体在他们最关心的议题上的诉求——富人的税收问题、浸礼会基督徒和天主教徒的家庭价值观问题。

两位作者说，里根彻底改革了民意测验一事，他对此的创新性运用可以解开一个谜团：为什么美国人会支持那些与自己政见不同的政客？他们说，里根用民意测验来判断如何以自己迷人的人格来吸引美国人，并让他们只关注自己支持的政策，从而使不同政见的影响减小。

而尼克松主要用民意测验来提升自己在国民心中的糟糕形象。他通过民意测验结果来设计演讲稿，在其中强调有关国内议题的受欢迎的政策，并推动与中国建交、为越南问题寻找可行的路线图，从而加强公众对他的注意。

不难看出，在总统眼里，民意测验远不是反映民意的一面镜子那么简单，它还可以作为操控公众舆论的工具。上世纪60年代，林登·约翰逊一边增兵并且加强对越南的轰炸，一边全力通过民意测验来保持自己的支持率。一开始他成功地转移了公众的视线，保住了支持率，但到了1967年，美军持续增加的阵亡数量还是使他的努力白费。两位作者对约翰逊政府研究的结论是，总统们无法任意操控公众舆论，但他们能够影响公众对于哪些事更值得注意的认知，而且他们在动员美国人方面的过度自信使得他们犯下大错（如越南战争），还在不切实际的政策上浪费大量资源。

采访最后，两位作者总结道，这项研究使他们坚信关于美国民主的一种“现实主义”的重要性。“一方面，我们需要对白宫如何试图塑造美国人的民意保持警醒。公众舆论到底是‘大众愿望’的独立反映还是被制造出来用于向白宫的议程屈服？另一方面，这种现实主义需要一种决心来配合，那就是把握机会使公民参与政治，从而检查总统权力的决心”。

（：葛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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