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过你的歌

文章来源:沧州文学网  |  2019-09-07

我从夏家湾的山梁走来,繁密的野花在风中幡动。白云遮蔽不住瓦蓝的天空,牧童的歌声掩盖不住呼呼的风声。我们坐在公路桥梁下面的涵洞里,风不能熄灭烧洋芋的小火苗,不能熄灭火焰内心燃烧的热烈。大地上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在山岗与山崖之间,回荡以芊眠、低徊的歌声;都穿过这涵洞,被风像拖尾巴一样带走。

我在找寻我们童年时吃过的马桑籽,殷红如玛瑙,它甘甜的味道源于紫色的浆果,新鲜的汁液,染红我们的嘴唇和指甲。我喜欢马桑灌木在初春的草地上新发的葱茏,它与我同根同水,同属于荒山野岭的子嗣。

山泉旁边,坐着山顶的寺院里赶集上山的和尚,他的行囊放在地上,唱着一首流行歌曲,填满空荡荡的山谷。

山高地远,要多野有多野,要多旷有多旷。总有一些人在离开后让我牵挂,那些孤独的坟堆、土丘,以野草野花的形式呈现一个半锥形;一道山湾里,风吹过的地方,紫色的花香涂满大地,从粮食贬值、亲人离乡、出门打工的年月开始,不种庄稼的黄土地里撒上了草药籽,这满坡的桔梗地,风把山坡吹成一片深紫色的 ,翻涌的花浪,让我怀念远去的尘封的事情。一个人的山野,风声是最好的知己,直扣我的心灵,从童年的堙没里,泛起涟漪和波澜。在忙碌辛苦的世间,我没有能力一定接近和拥抱理想,也不敢轻易告诉自己我一定能离开这片土地。我还要学会劳动和一切农业的程序,只有这样的基本功才能保障以后的生活无忧。我拼命的汗水,背上的重担,一定要被亲人看见,他们才能放心。

在言传身教、门路逼仄的农村里,我默默地选择了自己给自己,做最好的朋友。用嘴巴说话,用耳朵倾听,其实都起落于心灵,是心在诉说,是心在聆听。我在清晨的鸟鸣里,在黄昏的夕阳下,在月亮下面的田野里,畅想和假设过未来可能面对的所有结局。有忐忑,有幸福,更多的是白天到夜晚收不住心的憧憬。

不论哪一种未来,我似乎都没有过准确的把握,甚至确定不了明确的方向。人生很难,对于成长在黄土村庄之间的少年来说,理想又是何其奢侈与遥远。我知道,我不能抵达远方的种种可能性,会是因为夏家湾这片土地对我的留恋与撕扯,生是故乡人,死是故乡魂。我走了,牛会半夜冲出圈,跑出来,跟着我上街道,追我坐上的那辆汽车。我已经打小和那头牛拴在了一起。梦中,我因心疼和负罪而半夜惊醒。我没有牛会孤独,牛看不见我也必然会忧伤。这是一个人降临在这片绵绵黄土地之上的命运。是牛和人在同一片屋檐下生存的伦理与亲情。

多少少年的时光,静悄悄地从夏家湾溜走。我始终觉得夏家湾就是我的源头,除了出产粮食,还与我同宗同源。春天的时候,它要我来欣赏它的复苏与怒放,夏天的时候,它要我来触摸它的热忱与 ,它自认为,在这片土地上,我这个孩子最懂它的心,深谙它的意。接着,它在雨水的秋天,用长长的草藤缠住我,它在严酷的寒冬,用厚厚的积雪拦住我。

任季节怎样轮替,星斗怎样转移,它都在情感上不允许我离开它。如果我非得离开它,它或许会停止一个季节的万物生长。我曾在梦里多次梦见过这样的情景,玉米犯病似的不抽天花,莱菔子开过花后全部枯萎了,没有结出饱满的籽实。原因是无人顾盼、无人等候的事物会突然休眠,要等人们来看着它,它才会继续生长。

夏家湾,一直是置放在我心灵深处的底片。我与它的关系,仿佛我们前世约定,今生不离不弃。我知道,我终将回到这里来,依然热衷土地上的劳作,依然眷恋播种和收获。看见一朵山花,它会给我点头,遇到一只小鸟,它会为我唱歌。山野让我把所有的忧郁与悲伤,都送给它去承受。我只剩下没心没肺,只剩下肆无羁绊只属于野孩子的快乐。在挫折与磨难接连或者交加的处境中,我都不会沉沦于困苦。从小在泥淖里徒步,早摸过自己的光脚有多大。散养的天性,让我们有足够敞亮的空间去释放,让我们从小心底明媚。我还知道,也许秋风将用落叶铺满道路,也许秋风还会熄灭我放在檐下板凳上写生字的灯盏,还会让我感到人世的寒冷让我浑身萧瑟,但和我一起长大的水桃树,一岁一枯荣的草坡,搬着比自己身体大数倍东西的蚂蚁,低头拉犁的牛,风里来雨里去的亲人,在我进退失据、爬坡越坎的时候,必将用力推我一把。

从夏家湾走5里路,就进入村庄的版图,以菜园为界,菜园以上是庄稼和荒野,菜园以下是高高低低的土坎和坐南朝北的瓦房。从夏家湾走到打雀,就回到村庄的时间,炊烟按时升起,牛羊傍晚归圈。黑涯涯的荒野上,生长着我毛胚的梦想,和刚刚发芽的小树,流淌着像梳子一样梳过青草的清澈的溪水。

有水的地方,生命就会紧紧地依偎和扎根泥土,就会一株株生机勃勃,盎然一道沟渠与河岸。草木的根须,就会一缕缕汲取大地的水分。梨花开的时候,你看一垄垄如带的地膜相遇玉米种子,横平竖直铺开在土地里的银白色荧幕,慢慢地透出葱绿的新芽来。生命的轮回,是那么欣喜。大地的馈赠,是那么慷慨。

生命待我热诚,让我在村庄里开心地捉鸟抓虾,让我上小学,上中学,给我泉水与麦子,给我草垛的温暖,大树下的荫凉。给我群居的热闹,伙伴的友谊,给我皎洁的星空。让我从小拿上农具种地,挑水,磨面,拾柴,让我深知心灵蒙受的痛苦,用身体的负重与流汗可以解决和释然。只有先走出羊肠小道,才能拾上大路,只有走上大路,才可能到远方。就像一滴水,一条河,缓缓流,到海洋。

我待生命可谓不够虔诚,万物生长给我的启示,我并没有在世事中醒悟。看待生命、看待人事过于直接和肤浅,处世待物总喜欢坚守初心,不取身外之物。15岁离乡的路,是母亲放开襁褓让我自立的路,在亲人的视线里,他们送我走出荒径。曾经的一段时间,我低叹走过的错路。感觉曾经的选择,曾经的放弃,曾经的落空,都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冷血的人。喜欢咬牙坚持真理,惯于把事情装在内心,在潮涌又泛滥的市井和职场,在情绪透不过气的时候,常会想念夏家湾的山坡,想起那野风野地,野花野草,野果野菜,内心又会积蓄满力量。

我也是遗失在旷野一枚种子,缓慢的生长里,远远的夏家湾,渐渐听不清看不到我的忧愁欢喜。我们隔膜疏远的距离,离得越远的时候,我感觉心灵根基里那怀乡的根须就会越努力地往故乡生长,延伸,夏家湾天空的云,成群的麻雀,也向我而来,向城市拓进,使我们一点点彼此靠近,彼此感觉得到存在与厮守的气息。我试图放声歌唱,呼唤盘旋在天空和远方的野鹰,飞回来,坐在梁上。

流年似水,村庄里已找不见澄澈的泉水和池塘,穿过村内的小河已经彻底枯竭。草丛和竹林,在林立的房子间奄奄一息。那一天,我坐在麦垛下,油然入梦。犬吠鸡鸣没有弄醒我,说明我还对过去的生活十分熟悉,多少年的习惯,一些在骨子里还没有改变。

我走5里地到夏家湾。那片打过滚的草坡,荒草占据20多年前的山径。我就想还原为一枚草籽,继续在草坡上落地生根。我就想成长为一丛青草,有蚂蚁在下面安家,有孩童来玩时让他们睡在绿毯上面嬉戏,在牛饥饿的时候割回家大把地喂给它。我就想好好地生长,在秋后结出果实来,随风的细语漫撒在荒坡,等到又一年春暖,绿染一座山梁。

我四处打听未来的答案,遇到的老人说,眼前面的路是黑的。我放下疲倦的身心回到村庄,父亲说,该动身了,单位的工作不能耽误。没有人知道今年开过的花朵明年是否再开,就像父亲无法把握收成的丰欠,就像此时的晴日、映红的晚霞并不等于明日的好天气。庄稼朝哪里低头,只有风知道方向。

如今,母亲一直在劳碌,直到晚年仍然自食其力。我住在城里,母亲在村庄,我们之间隔开的距离,是母亲当年送我们离开和抵达的彼岸。我们都有一个倔强的脾气,都有不愿累及他人的性格,都有慈善、坚毅和沧桑。我把夏家湾作为命脉的源泉,作为与生俱来的胎记,一直写在我的文字里,以期与母亲相伴,终老。

“天梯上的夜歌,天堂的夜歌,夜歌歌唱了我,弓箭放下,我画出山坡,太阳放下弓箭,夜晚画出山坡”。这是海子笔下的夜歌。我的旷野里唱起的歌声,从早晨到夜晚,从劳动的号子到闲暇的小曲,从信天游到打山歌,依稀那么悠远,那么绵长,那么粗犷。就像这苍茫的西秦岭大地,初秋的旷野里蝉鸣聒噪,还有翻过山、穿过树的稀落、空廖的风的话。

家村,原名牛旭斌,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有散文入选 0多个文学选本。

共 227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作者描绘着夏家湾山水、旷野美丽的景色。漫山的野花野果,清晨的鸟鸣,黄昏的夕阳,月亮下面对田野,风吹山坡翻涌这点花浪,童年、少年在村捉鸟虾,上小学、中学,童年的伙伴,群居的热闹,夏家庄是置放在作者心灵深处的底片,是给作者泉水和麦子的故乡。走出小路,才能抬腿上大路,才可能到远方。作者带着满满的诗情画意,带着对故乡的依恋,带着对儿时美好的怀想,带着依然住在村庄的母亲的惦念,带着曾经想做一粒草籽的遐想,把以往故乡的山水之美描摹给读者,文笔唯美,感情饱满。如看一幅七彩的画,如听一首优美的歌,表达着对故乡的无比热爱之情。佳作,推荐共赏!【:秋天的风】【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2:29: 0 唯美的文笔,把故乡之美描摹于笔下,读着感情饱满的文字,如弹奏出的一首优美的歌。问候作者,希望佳作多多,都能展示在此,给予读着更多的学习机会。问候,祝写作愉快! 活到老,学到老,踏踏实实地往前走,做真实的自己。

2楼文友: 19:08:57 恭喜获得精品! 活到老,学到老,踏踏实实地往前走,做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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